李肇敛了敛神色。
说起崇昭帝的偏心无情,他语气平常,带着淡淡的笑意,好似在嘲弄天气。
“骂我逼死亲姐,罔顾人伦。想找人问罪,又找不到由头,自己生着闷气,咳得更厉害了。看情形,怕是又要传舒大夫入宫请脉。”
薛绥长睫垂下,轻轻吹着杯中的热气。
“这次,让殿下为难了。”
“有何为难?”李肇不以为意,“众目睽睽,她自己选了绝路。陛下再是心疼,也不能指鹿为马。”
他顿了顿,看向薛绥,双眼微微眯起,
“倒是孤的平安,算无遗策,一步步引她入彀,自己却片叶不沾身。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她杀了平乐,但又没有杀平乐。
是平乐自己杀了自己,皇帝也没有理由问罪。
薛绥微微勾唇,语气淡然,“要论功劳也该是殿下你头一份要不是殿下让赦免的圣旨走得慢了一点,平乐未必会绝望赴死”
李肇被她夸着,笑容有些收不住。
“还得是平安手段利落。杀人,从来不用自己的刀。你这心思有时候想想,连孤都觉得可怕。”
“殿下怕了?”薛绥抬眼睨他,眼神清冷冷的。
李肇手心痒痒,抓住她微凉的手,轻轻握住,放在自己膝上。
“怕,怕你这份聪明劲儿不用在孤身上。”
薛绥任他握着,没有抽回,似笑非笑地戏谑。
“殿下这两日在宫里,受了不少气吧?”
“气自然是有的,不过看到平安,就都烟消云散了。”李肇将她的手往暖炉边带了带,裹在掌心焐着,身子微微倾近,呼吸都落在了她耳边。
“平安要是心疼,不如哄一哄孤?”
黑十八似乎察觉到两人的亲昵,也放下骨头,凑过来蹭薛绥的腿,又去蹭李肇,尾巴摇得更欢了。
“你这狗东西,倒是会凑趣。”李肇笑着拍它脑袋,“往后跟来福多学着点眼色,不许和孤抢人”
“接下来呢?”薛绥被他瞧得心惊肉跳,拢了拢头发,将耳尖的热意压下,转移话题。
“陛下疼惜爱女,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李肇看出她的小心思,低低一笑,黑眸沉沉的浅眯着,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与占有欲。
“自然不会。他心疼女儿,更看重帝王权柄。若孤所料不差,他定要大肆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