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的后事,极尽哀荣——用这种方式,挽回些许颜面,也是对孤的一种示威。”
薛绥了然点头。
“殿下想好怎么办了吗?”
再三挑衅皇帝,并非明智之举。
李肇却似有成竹在胸,与她十指相扣。
“放心,孤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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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
崇昭帝在病榻上辗转反侧了两日,又与太后闭门密谈许久,最终悲痛欲绝地下旨,要以最高规制的公主礼仪安葬平乐,并要追封她一个极其煊赫的封号——“敬懿”。
他试图在女儿死后,将她重新捧上云端。
用极致的哀荣来弥补她生前的耻辱,也向所有人宣告,帝王的意志不容挑战。
而这,正是薛绥最为厌弃的。
平乐生前视人命如草芥,她不想她死后洗刷罪孽,风光大葬,受后人的香火祭奠
世间不该有这样的道理。
春夫人便是此时找上门来的,满面愁容,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愤懑。
“如此这般,哪里还有天理可言?寻常人家枉死便枉死了,无声无息。公主犯了天大的过错,死了还要用金棺玉椁下葬,受百官祭拜”
薛绥不动声色地为她斟了一杯热茶,淡淡道:“寻常人的命也是命,只是入不了陛下的眼罢了。”
春夫人叹息一声,眼圈微红。
“不瞒六姑娘,我是为我家那孽障来的”
原来那日从通化门回来,顾介便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好像失了魂。
春夫人怕他想不开,差人日夜守着,苦口婆心地劝解,不料顾介竟真的寻了一根绳子,说要以死谢罪
春夫人气得狠狠给了他一巴掌,痛骂他糊涂。
说六姑娘好不容易把他从平乐那摊烂泥里捞出来,保全了侯府和他的性命,他却不知珍惜
“一提到六姑娘,这孽障便哭了。不是我当娘的偏袒儿子,我养他这些年,从未见五郎哭成那样”
薛绥看着炉中跳动的炭火,并未言语。
谁知顾介的眼泪,是为了何人而流?是为了平乐,为了薛月盈,还是为了他自己荒唐的那些年?
顾介这人怯懦又拧巴,难得硬气一回,已是耗尽了勇气。
她不信他真舍得死,无非是逃避现实的烂摊子,跟自己心里的愧疚过不去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