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日的事了”
薛绥默然一瞬,吩咐车夫:“转道,去薛府。”
又对锦书道:“你回宜园守着,有消息,即刻来报。”
锦书郑重应下:“婢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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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的灯火亮得刺眼,从大门一直延伸到内院。
仆从们提着灯笼往来奔走,脚步匆匆,脸上带着惶恐和不安。
这府里景象,和薛绥当年回府时已大为不同。
铺地的青砖松动了,廊柱漆色斑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的味道,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薛绥径直踏入崔老太太的寿安堂。
屋内挤满了人。
药气混着低低的哭泣声,扑面而来。
大夫人傅氏坐在床尾的椅子上,垂眸不语,脸色晦暗。二夫人刘氏素来懦弱,此刻正靠在三夫人钱氏的肩头,小声啜泣。
薛庆治站在床头,薛庆修皱眉坐在床沿。
薛月楼、薛月娥、薛月满等人都在,连久不露面的薛月沉也到了,正坐在傅氏身侧的绣墩上,搂着阿宁,拿着帕子轻轻拭泪。
病床上的崔老太太,面色灰白地紧闭着眼,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已是弥留之态。
孙大夫站在一旁,收拾着药箱,见薛绥进来,只是摇了摇头,低声道:“脉象已散,准备后事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复杂难辨。
钱氏红着眼圈上前,“六丫头,你可算回来了老太太这半日昏昏沉沉的,醒着时就一直念叨你”
薛月满在一旁撇了撇嘴唇,别过头去,小声嘀咕,“显着她了。”
薛月娥则起身,语气是刻意的亲热和讨好。
“六姐姐来了就好,祖母最疼你,见着你,想必也能松口气,缓一缓精神”
薛绥走到床前,俯身,探了探老太太的脉息。
指尖下,脉象浮游无力,如虾游虫蚀,轻飘飘的,连一丝回缓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次,是真的油尽灯枯了。
“祖母,我回来了。”她低声唤道。
崔老太太眼皮颤动几下,竟是睁开了眼睛。
浑浊的目光在屋里众人的脸上吃力地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薛绥身上,突然颤巍巍地抬起手,抓住她的手腕。
“六六丫头”
她喉咙里发出痰音,像是随时会背过气去,手指越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