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茧,蹭得棉袄“沙沙”响:“我去把腊鱼蒸上,再炒个荠菜,都是你爱吃的。荠菜得用猪油炒,香。”
小棠捏着那罐灵植膏,罐子是青玉做的,透着淡淡的绿,像初春刚化的湖水。她拔开木塞,里面的膏体是浅黄的,带着点青禾的清香,像灵植园雨后的味道。她突然往苏晚棠怀里靠了靠,额头抵着娘的胳膊,棉袄上的兔毛蹭得脸颊发痒:“娘,哥说这膏有用呢,肯定能好起来。等开春了,咱们去灵植园看新苗,您肯定能走得动。”
“嗯。”苏晚棠用没拿窗花的手搂住她,指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时候的云峥,“来,帮娘把这窗花贴好,让你哥明年回家时,一进门就能看见咱们家窗上的青禾,知道他妹妹长大了,他娘也好多了。”
小棠点点头,蘸了点米汤,把窗花往东窗上抹。青禾叶的纹路正好对着窗台上那盆青蒜苗,蒜苗刚冒出两寸高,嫩得发青,像从纸上长出来的,风一吹,纸动,苗也动,分不清哪是画哪是真。
灶房里的肉香越来越浓,混着蒸腊鱼的油气,往巷口飘,像只温柔的手,勾着人的脚步。云澈往炭盆里添了块新炭,火星溅起来,落在青砖地上,很快就灭了,只留下个黑点点。他看着娘和妹妹凑在窗边贴窗花,娘的手搭在妹妹肩上,两人头挨着头,像两株靠在一起的青禾;爹在灶房里忙碌的影子投在墙上,锅铲碰着铁锅,发出“当当”的响,像在哼首不成调的歌。
他突然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烘烘的,像揣了个小炭炉。想起刚到这个世界时的茫然,站在顺纹居门口,不知道该迈哪只脚;想起第一次拿起刨子,木茬子扎进掌心,疼得直咧嘴;想起在地窖里,听着小棠被铁链拽得撞在石壁上,心像被攥住了似的疼——而现在,这些好像都被这肉香、这烛火、这笑声泡软了,暖得像灶膛里的火,连骨头缝里都透着热。
雪还在下,却不像刚才那么冷了。灯笼里的蜡烛被点上,光从红纸里透出来,把“顺纹居”三个字映得发红,连笔画里的小勾都像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