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味扑面而来,让他皱紧了眉头。
屋里很暗,只有从破窗洞透进来的一点夕阳,勉强照亮了角落。沈砚正蜷缩在墙角,背靠着冰冷的土墙,双手死死按着左臂,指缝间渗出黑红的血,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像头受伤的野兽。
他面前的木桌翻倒在地,桌上的粗瓷碗碎成了好几片,里面的米粥撒了一地,米粒混着几滴黑色的血,看着格外刺眼。墙角堆着几件破旧的衣服,上面沾着黑泥和血渍,还有个空了的药瓶,瓶身上写着“凝血散”。
“你怎么样?”云澈蹲下身,想去扶他的肩膀。
“别碰我!”沈砚猛地挥开他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云澈的手背被他指甲划了道血痕。他抬起头,夕阳的光正好落在他脸上,能清晰地看见他眼底泛着的淡淡青黑,像两团化不开的墨,“我没事就是练剑累了,歇歇就好。”
他的左臂衣袖不知被什么撕开了,露出的胳膊上,青黑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肩膀,那些纹路比迷雾森林里那个弟子手背上的深得多,像一条条活着的小蛇,在皮肤下游走,偶尔还会微微隆起,看得人头皮发麻。
云澈的心里一沉。这不是普通的伤势,是魔气入骨的征兆。聚气期的修士若是被魔气缠上,轻则经脉尽断,重则心智错乱,沦为魔修的傀儡。
“沈砚,你看着我。”云澈的声音沉了下来,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睛,“你体内的不是灵力,是魔气。那东西在啃你的经脉,吸你的生机,再练下去,你会没命的!”
“魔气?”沈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得像指甲刮过玻璃,“你说这是魔气?云澈,你凭什么说这话?”他猛地抬起头,眼底的青黑更浓了,“你生来就是上品灵根,进学院就被长老看中,走到哪儿都有人捧着,你懂什么?你知道在杂役房被人欺负的滋味吗?你知道三年后被驱逐出去,只能在妖兽堆里捡命的日子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哭腔,又带着不甘:“我没有退路!停下?停下我就能像你一样?有青禾剑,有朋友,有长老撑腰?我告诉你,这是我的机缘!是它让我三个月从聚气三层突破到四层,是它让那些以前欺负我的人怕我!你凭什么让我停下?”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那枚黑色晶石,晶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妖异的青光,一股阴戾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云澈怀里的清心符突然发烫,那是符纸对魔气的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