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惊的小鹿一样,沿着狭窄的暗巷,跌跌撞撞地跑远了,单薄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的光影交界处。
地上,那串带着卡通兔子的黄铜钥匙,静静躺在门槛的阴影里,像一枚无声的、沉重的信物。
秦无涯终于从门廊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弯腰,修长的手指拈起那串钥匙,指尖勾着那个磨损的兔子挂件,随意地晃了晃,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他脸上的阴沉似乎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的玩味。
“七号,东巷口,老洋房顶楼。”他慢悠悠地报出地址,目光却越过我,落向后院方向,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啧,这‘同行’还挺会挑地方。老房子,藏污纳垢的好地方,怨气都腌入味了。”
他口中的“同行”,自然指的是那台尚未谋面、却已搅得古井不宁的留声机。
他抱着琵琶,用断弦的那一侧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像是在做一个决定。
随即,他抬眼看向我,那双桃花眼里的散漫重新浮现,只是深处多了一抹锐利的光。
“走吧,瞎子。”他语气恢复了惯常的轻佻,但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打架我擅长,听墙角”他顿了一下,像是觉得这个词不太妥当,舌尖轻巧地一转,“咳,听声辨位,也略懂一二。正好试试你这新‘耳朵’好不好使,顺便”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琵琶上那根刺眼的断弦,声音低沉了几分,“看看那玩意儿,够不够格赔我这根弦。”
搭档的身份,在这一刻,由他自己正式确认。
不是为了助人,更像是为了讨债,带着一种被冒犯后的冰冷战意。
青鸾清冷的意识适时切入:“怨声已成‘声骸’,其力诡谲,尤擅攻心。通灵瞳初闻,务必固守灵台,莫被其‘回响’所噬。”她的警告简洁而直接。
我默默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脑海中残余的嗡鸣和钝痛。
新觉醒的“听觉感知”像一层刚刚覆盖上去的、异常敏感的新生皮肤,对即将踏入的环境,充满了未知的警惕。
七号东巷口的老洋房,矗立在旧城区一片略显凋敝的街角。
三层砖混结构,带着明显褪色的巴洛克装饰痕迹,灰扑扑的外墙爬满了深绿的爬山虎,在初夏的阳光下透着一股阴沉的暮气。
顶楼那扇窗户紧闭着,厚厚的深色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像一只拒绝窥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