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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推开于可远的双手,“我还不老,不用扶。可远呐,你可知我为官这些年,是如何在严嵩严世蕃父子的围剿下活命的?”
“学生愚钝,请老师教诲。”
“嘉靖二十一年,我授任翰林编修,九年考满,升翰林侍读。嘉靖三十一年,裕王开邸受经,我首被当选,进府入讲。当时皇太子已殁二年而新储未建,裕王和景王皆居京城,论序当立裕王,但皇上似乎更属意景王。我为裕王老师,裕王前途未卜,朝廷上下猜测种种,议论纷纷。彼时徐阶与裕王还未如今天这般密切,但内阁首辅次辅互相倾轧,抵牾日著,这种情形,你可知我是如何做的?”
于可远沉吟了一会,“学生不敢妄自揣测。”
“严嵩和徐阶因我是裕王讲官,以后腾达有日,颇为器重于我,甚至避让几分。我既不疏离严嵩,也不贴近徐阶,泰然往返于二人之间,从未见有所厚薄。这般多方调护,给了当时处境艰难的裕王很多宽慰。相比之下,早就站位在景王身边的严嵩,已然没有退路。我还记得,得知严嵩见下僚时的傲慢,便以韩愈的‘小鸡昂然来,小鸡悚而待’嘲讽了他,他不仅没有怪罪,反而为之破颜。甚至在朝堂上,我也时常辱骂训斥严嵩。但我依旧活到了今天。”
高拱既像是在陈述,也像是在缅怀,眼中含着几分感慨。
而听到这里,于可远也渐渐明白,同时想清楚一件事,他的从政经验未必适合所有人,对于不同性情的人,同一种为官经验会出现不同的效果。于可远更偏向保守谨慎,轻易不会表态,这固然是上乘之选,但对早早成为裕王老师的高拱却不合适。
彼时裕王处境艰难,作为裕王的老师,高拱的态度极为关键。他若藏着掖着,不肯表露心思,不仅严嵩和徐阶要猜忌,恐怕嘉靖帝也会忌惮。高拱反其道而行之,左右迎合,谁都不亲近,谁都敢得罪,但仅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得罪人,从不在核心利益上较劲。看似直率敢言,鲁莽行事,却牢牢把持着自己的底线。正因他“放浪形骸”于朝堂之中,将所有心思表现出来,才使严嵩严世蕃忽视了他。
更何况,当时朝堂之中尽是严嵩、徐阶这等谨慎之人,突然蹦出来一个高拱这样直性子的人,很难说不会得到嘉靖帝的欣赏,否则,嘉靖帝也不会将高拱封为裕王首讲。
成也性格,败也性格。
所以,当高拱直接询问黄锦,表达自己的态度时,即便黄锦事后会告知嘉靖帝,嘉靖帝也只会欣慰,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