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可远发觉,申时行有要将事情的势头朝着更大更难掌控的方向推进的意思,于是他开始为某些人辩护起来,这是一种本能反应。
“是也不是,”于可远赞同道,“要知道,寒微出身的官员要想进入六部九卿,乃至内阁是非常困难的,这不仅仅是因为能力,而是本身接触的人和事,就注定他们的眼界在那里。而换一种说法,同样从小出身寒微的人,如果净身进了宫,久在宫里熏陶,或许能爬上司礼监。但同样的人,在田间地头长大,又怎么能指望他封疆入阁呢?”
“还有娶妻成婚。”
于可远意识到他是在嘲讽自己,同时还想暗示于可远也是一个歧视寒微出身的官员。荒谬的想法,当然了,他毫不犹豫地这样想。
若非他有着穿越来的记忆,他这样寒微人家的孩子,也断然不会有如今的成就。从本质上,他和申时行、张居正其实是一路人。
接着申时行说,最关键的问题是,内阁将不会同意这份调任,也不会同意于可远的举荐。
听到这样的话,于可远有些惊讶,他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立场让他不得不揣着明白当糊涂,他说:“不如去内阁,与几位阁老当面谈一谈这件事。”
这提议让申时行极为不安。
“不,不,不,”他连说三个,“不,这会捅出更大的篓子。”
“所以,这一大块石头裂出的一条缝隙,无论我们最终如何努力,还是只能让它裂成两块,对吗?申大人?”
这番意有所指的话,让申时行怔愣住了。他思索半天,沉吟道:“或许是的,于大人。”
“可我们就刚好站在这条裂缝上,会被拽到哪一边?固然会一荣俱荣,可更大的可能是拦腰截断。申大人,这也是您希望看到的吗?”于可远继续暗示他。
“我以为你说的是个原则问题。”申时行避而不谈。
“这当然是个原则问题,一个从根本上的,我们原本就该做,而迟迟未做的原则问题。”于可远接着说。
“这是一场很大的冒险。”
“就因为是冒险,才让人振奋,不是吗?”于可远笑着望向他。
申时行轻叹了一声,“我算是明白,为何太岳会如此赏识你,以我对他的了解,你本应该在裕王府寸步难行,如今却成为了太岳口中念念不忘之人”
于可远接着笑,“申大人也能如此。”
“你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