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中颠簸,储水罐里的水晃出清脆的声响,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当三架帆车终于冲回掩体时,幸存者们涌了上来,看到的却是拓怀里的阿木和他紧紧抱着的储水罐。
没有人说话。马克默默地接过储水罐,他的手抖得厉害,水从罐口溅出来,落在地上,瞬间被干燥的空气吸收。凯恩用拐杖在麦田边挖了个坑,拓将阿木和那株干枯的麦穗一起埋了进去,没有墓碑,只有一块从帆车上拆下来的翡翠色菌膜碎片,插在土堆上,在风中微微颤动。
那天晚上,掩体里的每个人都喝到了半杯过滤后的清水。水带着淡淡的甜味,还有一丝共生体菌膜的腥气,却比任何琼浆玉液都甘甜。拓坐在阿木的坟前,看着那片翡翠色的菌膜碎片,突然意识到:这张用他的血肉、共生体的菌膜和掘热虫的胃囊皮制成的帆,不仅带来了水,更揭示了生存的本质——在永霜星,生命必须与死亡并伴随共生,希望必须用牺牲浇灌,而人类的未来,或许就藏在这种看似诡异的“融合”里。
芽芽的义眼还在扫描着菌膜帆的结构,数据板上的分析报告越来越长。她抬头看向拓,眼神里带着超越年龄的严肃:“爸,这帆面的脉络结构,和‘希望号’数据库里记载的外星生物舰体防御层很像。”
拓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手,轻轻触碰胸口跳动的绿色纹路,那里仿佛也长出了无数细微的脉络,与远方翠玉星的神经云、与永霜星的晶雾、与阿木坟头的菌膜碎片,形成了跨越时空的共鸣。
风再次吹过冰原,带着晶雾的湿润和麦田的清香。骸骨帆车静静地停在掩体旁,翡翠色的菌膜帆在风中轻轻摆动,像在诉说一个关于勇气、牺牲和新生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的第一章,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