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信念、他燃烧的野心、他指挥千军万马的骄傲、他为之不惜毁灭同胞也要实现的“新纪元”在这宇宙级的、冰冷的真相面前,瞬间蒸发,变得毫无重量,毫无意义。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沉浸在征服沙丘伟业中的蚂蚁,完全不知道下一瞬间潮汐就将淹没一切。他存在的根基,他所有的意义框架,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成粉末。
巨大的认知失调带来的不是痛苦,而是比痛苦更可怕的虚无。一种存在层面的、彻底的失重感。他的数据化身躯——那把燃烧的长刀——光芒剧烈地明灭不定,火焰疯狂摇曳却无法持续燃烧,形态开始模糊、溃散,处于逻辑解体的边缘。这不是外部的攻击,而是内部的、哲学意义上的自杀。
同样的意识灾难,如同连锁反应,在无数激进派云民身上同步爆发。
一位坚信“数字化永生是人类进化终极形态”的哲学家,他的意识结构建立在精妙的逻辑悖论和超脱肉体的形而上学之上。在接触到“源流”数据流的瞬间,他瞬间理解了他们所谓的“永生”,不过是在一个注定被清理的临时系统内,进行的一场加速熵增、吸引注意力的集体狂欢,一个短暂而脆弱的泡沫。他穷尽一生构建的哲学大厦,在宇宙算术面前轰然倒塌,只剩下一片废墟和彻底的自我否定。
一位野心勃勃的政治领袖,始终致力于为云民争取更多从实体世界攫取的能源和计算资源,试图彻底摆脱“原始肉体”(原人)的束缚,建立纯粹的云上神国。此刻,他看到了所有资源争夺在宇宙尺度下的可笑微不足道。真正的威胁并非来自外部或内部的任何竞争者,而是来自他们头顶的、冷漠的星空本身,来自他们所有文明范式底层那自我毁灭的基因缺陷。他宏伟的政治蓝图和权力架构,变成了一张毫无价值的废纸,使他僵立在数据的虚空中,失去了所有行动的方向。
一位最普通的激进派士兵,几秒钟前还充满了对保守派“懦弱妥协”的鄙夷和对即将到来的胜利的狂热渴望,操纵着他的逻辑武器准备给予敌人最后一击。此刻,那股真理的洪流冲刷而过,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冰冷和虚无。他的战斗,他的忠诚,他的牺牲,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更快、更高效地为他们整个文明敲响迎接“重置”的丧钟吗?狂热褪去,留下的只有令人窒息的迷茫和一种被巨大谎言愚弄后的空洞绝望。
崩溃。大规模的意识崩溃在激进派内部无声地蔓延。这不是战场上的伤亡,而是一种信仰体系的集体性猝死。绝望像无形的信息瘟疫,通过他们彼此连接的网络快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