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翼的心理康复区藏在一片“雾藤”之后——这种藤蔓的叶片能释放极细的水雾,在空气中形成半透明的屏障,把外界的脚步声、仪器声都滤成模糊的背景音,只留下若有若无的“沙沙”声,像细雨落在树叶上。入口处的木牌没有写“康复中心”,而是用炭笔写着“庭园入口”,旁边画了一小片简笔画的白桦林,笔触柔软,像孩子的涂鸦。
雷恩坐在庭园内侧的生物聚合椅上,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左胸的口袋里还别着一枚褪色的徽章——那是他战友马克的,去年在“铁脊矿区”的爆炸中,马克把他推开,自己却被埋在了碎石下,徽章是雷恩从废墟里扒了三个小时才找到的。
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地面的苔藓,没有焦点,像蒙着一层灰。偶尔听到远处传来类似“轰隆”的声音(其实是智灵运输物资的车声),他的肩膀会猛地一颤,手指也会不受控制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那声音总让他想起矿区的爆炸,想起马克最后喊他名字的声音,想起漫天飞舞的碎石和灰尘。
“雷恩,”一个轻柔的声音从雾藤后传来,像晨露滴在花瓣上,“我是林歌,今天由我陪你。”
雷恩没有抬头,只是喉咙动了动,没说话。他已经见过三个医师了,有的让他吃药,有的让他回忆爆炸的细节,有的让他画自己的恐惧——可药让他昏昏沉沉,回忆让他整夜做噩梦,画出来的东西连自己都不敢看。
林歌的投影从雾藤后飘出来,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停在离椅子两米远的地方。她的投影不像辉光那样清晰,而是蒙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像被夕阳染过的雾气,轮廓柔和,连头发丝都带着朦胧的光;她穿着一件类似树叶编织的长裙,裙摆随着无形的风轻轻摆动,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却让人觉得很安心。
“我们今天不做别的,”林歌的声音放得更轻,像在说悄悄话,“就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雷恩的眼珠终于动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看向林歌的投影。他的眼神里没有期待,只有麻木的顺从——反正不管去什么地方,都逃不开那些噩梦。
林歌轻轻抬手,椅背上的支架缓缓降下一个头环:那是用柔软的生物纤维做的,内侧有细小的银色触点,像花瓣上的露珠,不会硌得慌。“这个很轻,不会不舒服。”她看着雷恩没有反抗,才继续说,“它会帮我们‘打开’去庭园的门,你不用怕,全程都很安全。”
雷恩任由头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