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黑镜荒原,已不见半点焦土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齐整得近乎刻板的“速生林”——速生杨的树干笔直如标尺,每棵树的间距精确到1.5米,误差不超过5厘米;树干粗细均匀,最粗的与最细的直径相差不过2厘米,树皮光滑得像被细砂纸反复打磨过,连一道天然的树结都找不到;树叶是清一色的深绿,没有一片泛黄,没有一片带虫洞,阳光透过树冠,投下的光斑都排列得近乎规则,像人工绘制的网格。
地面覆盖着“固氮草甸”,草叶长度统一在10厘米左右,翠绿得没有一丝杂色,看不到一根杂草,甚至连落在草叶上的露珠,都因为草甸的平整,均匀地分布在每片叶子的边缘,像精心点缀的碎钻。空气里只有单一的、清新的树叶气息,没有腐叶的霉味,没有野花开的甜香,没有泥土被翻动的腥气,干净得过分,反而让人觉得空落落的。
拓走在林间的小径上,脚步放得很轻,却还是能听到鞋底踩在草甸上的“沙沙”声——那声音太整齐了,没有因为草叶长短不一而产生的错落感,更没有小石子滚动、虫豸逃窜的细微声响。他停下来,弯腰摸了摸草叶,指尖能感受到草叶的湿润和韧性,却摸不到任何附着在叶片上的细小绒毛、蚜虫卵,甚至连最常见的蚂蚁都没有一只。
“太干净了。”拓低声自语,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想起老家的后山树林——那里的树干上爬满了青绿色的苔藓,有的树干上有啄木鸟啄出的小洞,洞里偶尔会探出小鸟的脑袋;地面上积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咔嚓”作响,落叶下藏着找食物的甲虫、卷曲的蚯蚓,还有冒尖的蘑菇;春天的时候,野草莓会从落叶堆里钻出来,红色的小果子带着甜味,吸引着蜜蜂和蝴蝶。
可这里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整齐的树,整齐的草,和过分纯净的空气。
他走到一棵速生杨前,伸出粗糙的手掌,贴在树干上。树皮温润,能感受到树皮下流动的汁液,那是生命的脉动,却缺少了真实树木该有的“温度”——老家的老槐树,树皮上有他小时候刻下的“拓”字,现在字痕里长了苔藓,摸起来糙糙的,却带着回忆的暖意;而这棵速生杨,光滑得像智灵制造的金属外壳,只有冰冷的“完美”,没有一点“故事”。
“嗡——”一个银色的智灵节点从树后飘出来,是负责这片林地的“监护者-11”,它的屏幕上弹出一行行数据:“速生杨生长周期:7天,株高2.3米,胸径5厘米,均处于最优生长区间;草甸固氮效率:0.8g㎡天,土壤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