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那番在虚拟议事厅关闭后,没有返回“艾拉之树”顶层的议员住所,而是带着半杯冷却的合成茶,走进了位于城市地下三层的“源流”系统次级监控室。这里的光带是低饱和度的靛蓝色,与议事厅的鎏金截然不同——墙上悬浮着太阳系各监测点的实时数据流,“远眺者”站传来的信号波形像一条淡银色的丝带,正以恒定的频率微微起伏。
“还在解析频谱深层结构吗?”他轻声问向伏案的年轻研究员。女孩的指尖在虚拟光屏上滑动,调出一组复杂的谐波分析图:“第七次尝试了,智灵说信号的基础频率里嵌套着三层加密结构,但每次解码到第三层就会出现自循环——像是故意设置的迷宫。”拓那番俯身细看,指腹轻轻点在光屏上某个波动节点:“别执着于‘破解’,先记录它的规律。就像观察一颗恒星的自转,我们不需要知道它的内核是什么,只要它的光还在稳定闪烁,就足够判断它的状态。”
这番对话像一粒石子,落入了监控室的沉静里。不远处,曾在议事厅里拍着桌子主张“立刻启动星际堡垒预案”的恐慌派代表科林,正对着火星农业扩展计划的三维模型皱眉——他面前的光屏上,望舒谷新垦农田的土壤湿度数据与植被生长模拟曲线正逐帧比对。“之前总觉得‘守’才是安全,现在才明白,”他忽然对身旁的助手说,“如果连火星的麦子都种不好,建再厚的堡垒也没用。”助手递过一份优化方案:“刚才收到火星农场的反馈,他们想在新田区试点‘共生菌肥’,用旧地球蓝藻和火星本土微生物结合,能提高30%的抗逆性。”科林接过方案时,指尖不经意间拂过模型里奔跑的虚拟孩童,嘴角难得有了一丝松弛。
与此同时,质疑派的领军人物、78岁的天体物理学家艾琳教授,正坐在木卫二轨道“守望者”站的观测舱里。她的白发用一根银质发簪束在脑后,面前的全息投影里,冰下海洋的热液喷口处,一团半透明的“意识体”正随着水流舒展——那是三个月前被发现的新生生命,此刻正发出微弱的生物电信号,与“远眺者”传来的深空信号形成奇妙的共振。“之前我总说‘没有实证就不该恐慌’,”她对着通讯器另一端的学生说,“现在才懂,‘不恐慌’不代表‘不准备’。你看这个小家伙,它在冰下黑暗里都能找到生存的节奏,我们的文明难道还不如一团原生意识?”通讯器里传来学生的笑声:“教授,应急预案的第一版已经完成,我们把‘源流’系统的异常响应分为了五个等级,每个等级都对应着现有的防御模块——比如一级异常就联动奥尔特云的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