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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涵初起得有些晚了,何妈给她热着莲子粥,一叠嫩香藕片,一叠鸡丝芹菜。她吃过早饭后,去跨院见她母亲,想与她说自己的婚事,经过上房时,见一个老妈子领着另一个中年妇人往上房走,那妇人穿的还是清末的宽袍子旗服,大把年纪了,还戴红花,抹胭脂,看得沈涵初有些触目惊心 ——她认得她,这条街上有名的媒婆。
到了跨院,她母亲跪在一张莲枝四合云金缎软垫上念《华严经》。她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见了她母亲便说:“母亲,我刚刚见到宋媒婆了。”
沈太太手里拨着一粒粒菩提佛珠,头也不回地说:“是来给你做媒的吧。”
沈涵初心下一惊,道:“什么!”
沈太太翻了一页经书,停了好一会儿才说:“原本几年前就要给你定亲的,因为你那时出了洋才耽搁了下来。”
“对方是谁?”
“这我倒不是很清楚。”
沈涵初觉得人有些发晕,扶着一张官帽椅坐了下来,椅子上的浮雕夔龙纹咯着她的手,她发颤地拿起手边的一盏茶喝了一大口,茶早就凉了,冰冷冰冷,直冷到她心里去。她很气愤,她母亲的心真是铁做的吗,自己的骨血,她怎么能这样对她!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将那青花瓷杯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哭喊道:“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事不关己的样子,我是你女儿,是你女儿呀!”说完就往外跑,她只感觉到呼啸的风,刀子似地挂着自己的脸。她一口气跑到上房,“砰”地一声退了门进去,用劲极大,好一会儿那木门还兀自震动着。
沈乾鹤和二姨太正在那里和媒婆说话,听见这么大的动静,目瞪口呆地朝门外看。见沈涵初站在那里,一脸悲愤。二姨太整了整缎裙,又抽出一块罗绢擦了擦嘴,轻声啐了句:“真是没教养。” 沈乾鹤皱了皱眉头咳嗽了一声,似乎在示意她当着外人的面说这话很不得体。二姨太也就没吭声了。那媒婆见场面有些尴尬,就起身走近沈涵初,眼睛眉毛笑得挤成了一团儿,抓过沈涵初的手道:“哟,这就是大小姐,长得可真标致!”
沈涵初冷冷地抽回她的手,朝她父亲问道:“你是要给谁说亲?”
不等沈乾鹤说话,那媒婆便眉开眼笑地说“是本地富商吕家的少爷,和大小姐呀,门当户对,八字也很相合。”
沈乾鹤也反剪着手,站了起来,缓缓道:“这门亲事,几年前就说好的,可你擅自出洋硬是耽搁了这么些年。如今你回来了,自然是要履行婚约。等过了年,你正好可以把宁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