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拨开。
扬州贪腐案为顾衡所提,而陈泉显然是拉薛淮入局的黑手,再一想两人的背景,幕后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即便不是首辅宁珩之所为,也是宁党的某位大人物设局。
问题在于这些信息是从薛明纶口中透露出来的。
这一刻薛淮隐隐有些恍惚,难道薛明纶这是要弃暗投明,背离首辅门墙改投清流门下?
他觉得这样的推断过于荒唐。
退一万步说,就算薛明纶精神失常要走这条路,他必然会和沈望密谈,绝对不会借薛淮之口传达。
薛淮按下心中翻涌的思绪,凝望着对方说道:“多谢大司空为下官解惑。”
薛明纶微笑道:“你是个聪明人,或许过往的处事手段不够老练,但连陛下都很欣赏你的聪慧博学。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处于明悟恍然的状态,反而有更多的疑惑,对否?”
薛淮没有否认。
薛明纶放下茶盏,起身道:“随我走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承运堂,沿着抱厦回廊前行。
秋风渐起,落叶打着旋掠过青砖墁地的庭院。
过垂花门折向东边,太湖石夹峙的窄径忽然开朗——前方半亩见方的庭院里,池塘内残荷支离的枯梗刺破水面,三两只褐翅蛱蝶从残梗间惊起,掠过西墙内嵌的六方倭角琉璃壁。
薛淮踩过碎石缝间冒头的白茸地衣,见西墙根一丛晚菊尚撑着蟹青花瓣,花心却已褪成憔悴的绀紫。
薛明纶忽地走过去,似乎有感而发:“这是宁首辅去年所赠贡菊,倒比寻常品种耐寒些。“
他语调温和从容,手指翻起的花叶背面却露出虫噬的孔洞。
薛淮望着他的侧脸,平静地说道:“首辅所赠定非凡物。”
薛明纶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继续前行。
两人穿过月洞门进入东跨院,这里便是薛明纶的书房所在,乌木匾额上书“对月轩”三字。
这是一间十分宽敞的书房,东西两面靠墙摆着书架,薛淮一眼扫去,其中肯定有不少典籍孤本。
“今日请你过来,一是消除你心中的误会。”
薛明纶示意薛淮落座,继而道:“早朝结束后,陛下召我入御书房,当面询问我为何要针对已经去世十年的薛明章。姑且不论当年我和明章有没有实质性的矛盾,至少我们同宗同源,总要顾念这份宗族情义,因此陛下对我颇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