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知县盘踞此地多年,但即便他和县衙官吏早已沆瀣一气,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针对本府同知,除非他背后有人支持。从当下局势来看,整个兴化县就像将要沸腾的滚水,光凭罗知县一人恐难办到,暗地里必然有很多人在煽风点火。”
薛淮便问道:“你觉得会有谁?”
迎着他鼓励的眼神,江胜道:“至少有盐运司、本地几大豪族和府衙那些官儿。”
李顺恍然道:“我明白了,少爷要对付的不只是罗知县,还有幕后的那些人,所以才会暂时同他虚与委蛇。”
薛淮笑了笑,对于江胜的成长速度很满意。
他要做的当然不止他们说的那些,除了要清扫整个兴化县衙,掌握背后那些虫豸的把柄,他还想尽早抚平兴化百姓心中的怨恨和怒意,既然罗通愿意帮他搭这个台子,他不介意趁势唱一出大戏。
三人刚刚用完早饭,一名书吏快步走进来禀道:“厅尊,出事了!”
薛淮抬眼看去:“何事?”
书吏快速道:“目前据说是负责征发徭役的胥吏与城郊村镇的百姓发生冲突,导致出了人命,上百名百姓抬着死者聚集到外面,要要厅尊您给他们一个说法。”
李顺只觉荒唐,寒声道:“征发徭役由县衙负责,就算出了意外那也是县衙胥吏所为,他们为何不去旁边的县衙鸣冤?”
书吏不知该如何回答,薛淮起身道:“走吧,我们去看看。”
江胜取来自己的佩刀,脚步沉稳地跟在薛淮身后。
虽然他已提前得知薛淮的安排,这一刻仍在心中告诫自己,无论今日局势如何危险诡谲,哪怕拼了自己这条命,也不能让薛淮伤到一根汗毛。
片刻后,大院门外。
十余名府衙衙役手持腰刀拦在阶下,对面是一大群神情悲痛披麻戴孝的百姓,最令人感到心惊的是中间有数人抬着一块木板,上面用白布盖着一具尸身。
薛淮带着王贵等人来到阶上,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他们为官多年久经风雨,深知最棘手的便是当前这种状况,民愤二字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不能顺利平息事态,朝廷一定会追究问责。
王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稍稍观察之后,凑近薛淮说道:“厅尊,有些不对劲,这群百姓不像是贫苦之人,从他们的外貌和神态来看,至少不是那种家里揭不开锅的类型。”
薛淮扭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很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