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正站在王府门口翘脚等着,对着眼前的那条大路,望眼欲穿。
府里的嘉荣跑来报信时,她正在整理茶具。她的手最是稳,可听完,茶具碎了一地。
来不及收拾,她忙忙赶到门口。其实这么早风临不会回来,寒江心里清楚,离下朝还早着呢,可她心乱如麻,已做不了别的事,只有站在这里等。
从以前开始就是如此,她一个奴仆,能做的只有等而已。
从前在皇宫里等,现在守着这空旷的王府等。
风临的死讯传来时,寒江也很茫然,府中半数大半奴仆都被散去了,不是去别处做事,就是有了新的主家,各自都有了归处。只有她,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去。
她本是宫中的人,若肯,皇夫也唤她回去。她自小卖到宫中为婢,无依无靠,回宫中去是再好不过,但寒江还是拒了。
她对灯枯坐了一夜,想明白了。
她的归处就是殿下。她哪里没地方可去呢?
殿下走时托她守好王府,她不能叫殿下失望。左不过殿下的尸身还未寻回,她就在王府里等,等殿下回来。
若有奇迹,她便给殿下斟杯茶,讲讲这些日府中琐事。若无奇迹,她便随尸身一起去皇陵中作陪,给殿下守着死后的宁静。
她总是有地方去的。
这么想着,寒江心中突然有了着落,人也安定了许多。尽管泪已洋洋洒洒落下,可她还是起身做事去了。殿下无夫无子,她要操持得漂亮些,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文雁曾出宫来寻,劝她回皇夫那,寒江固执地拒绝了,“我走了怎么行?殿下还没回来。”
在文雁哀伤的目光里,寒江似是解释,又似是告诉自己说:“不管生死,我总要见了殿下,才能走。”
起风了,好冷,脸上也冰木了。她焦急地望着远处,手不停地搓着。直到腿也冻麻了,街边才隐约浮出一队人影。寒江只一眼便看出那是宫中的车驾。
她连忙迈出一步,卡在台阶上,又撤了回去。她好怕,没来由地恐惧。
车驾终于近了,吱呀着停在了她的面前。寒江已紧张得不能呼吸,心如擂鼓,咚咚咚响着。耳边的声音尽数散了,她连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都听不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车上终于下来人了,走两步在她面前站定了。白白的热气从那人口中呼出,飘散在天地之间。
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