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那副清月般的模样,乌发垂在淡翡色的衣袍之上,俨然玉人。他缓缓从车中下来,对着风临的车驾行了一礼,轻声道:“见过定安王殿下。”
风临没有答话,收回了手,厚厚的帘子挡住了子徽仪的视线。帘布落下的太快,她没能看到他抬头时那摧人心肝的悲伤眼神,如果她看到了,或许她不会忍心走的那样快。
寒江小声道:“殿下,对方给我们让行了,要不要道声谢?”
“道谢?”风临半垂着眼望着前方,脸上全是淡漠,“吾是亲王,他是民,理应避让,何谈谢?他虽是准缙王夫,可到底也没行婚。待他嫁过去后,街上遇到,吾自会向皇姐王夫行礼避让。”
这话说得够不客气,寒江连忙闭口,转身对车外众人吩咐道:“走吧,不必见礼了。”
子徽仪没有想到她会直接离去,连一个字都不愿讲。自那日后,风临便像从他的世界消失一般,没有半分音讯,半点痕迹,他只能从旁人口中去捕捉有关她的字句,模糊地拼凑、猜测她的近况。可旁人的话带有的个人情感太强烈,以致于他拼凑出的那个风临面目全非,越搜寻就越偏离,气得他常常在心中呐喊不!这不是我的殿下!
他想听她说,听她亲口说,哪怕是一句辱骂,一句讥讽,他觉得自己像一株流浪荒漠的树,已太久没有得到一点点来自风临的雨露。这种干渴令他愤怒,因越干渴,就越意识到现实。风临已经不属于他。
子徽仪缓缓直起身,木然朝着自己的车驾走去。他的殿下厌恶他至此,连一个字都不愿同他讲。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被厌恶刺伤的痛,这种痛感让他没有气力去应付周遭的一切,可他也没有选择,只能一步一步爬回自己的牢笼。
当夜,华京最繁华的烟柳之街后身,一扇久未开启的大门传出了吱呀的响声,这个不起眼的矮房连一盏灯也没点,且外观十分朴素,若是哪位小姐玩乐之时偶然误入此处,见到这平房会理所应当地以为是前街哪家名楼的库房,哪会想到这里坐着位亲王呢。
闻人言卿鬼鬼祟祟摸进此处,满院摸索,终于在墙根处寻到一座枯井,她刚把腿搭上想跳,迟疑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丢入井中,见井中响起的不是水声,而是风临低低的骂声,这才放心地跳了下去。zw.
风临捂着头白了她一眼,从腰间掏出了火折子吹明,引着她往里走。低腰走过一段地道,眼前现出一方土室,室中摆设简朴,仅有一木桌,粗布软垫若干,可足以令闻人言卿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