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选中窥出武皇对她的轻慢。
但不能说武皇是随意为之。因魏太傅的关系,魏泽实际还受清流一派的亲近,也因魏太傅的关系,魏泽与刘、缙、柳等派关系颇为微妙。把她划给风临,也是对当年涉事者的无言牵制。
然而牵制是牵制,将这牵制磨成刀子进攻就是另一回事了。各方牵制,忌惮,维持微妙平衡,这是武皇的打算,亦是皇帝亲手造的衡局一环,但今时竟被人胆大妄为打破。
换句话说,这刀子即便要使,也该是武皇来使,风临用就有些不知死活了。
众皆暗望向龙座。
武皇端坐龙椅之上,两手握着两龙首,面上已阴云翻涌,凤眸毫无温度俯望,眼中是彻骨寒意。
“朕这个朝堂,难道是为你风临开的么?”
“朕,坐在这龙椅上,难道是为了给你镇北王断是非的么?”
“今日朕召朝会,是为了商议南陈使臣进京一事,这是国事,不是为了你一人的私誉。你这般纠缠,是要以私误国,以己乱众吗?”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这位皇帝以冰冷的话语在询问她一件事——
风临,你想乱政么。
两三句话便将泼天的罪名扣了过来,一个字答错,便无可挽回。风临似乎被架在殿中,进不得退不得,横竖都是过。
进退两难之际,然风临并未乱阵脚,她端持笏板,朗朗开口:“法为国朝之法,非一人一派之法。案涉柱国公卿,非街巷琐碎争端。律法为立国基石,临案不申则动国梁;重臣为朝之砥柱,罪闻不明则乱民政。故臣所诉,非私,实为公。不可不辩。”
“陛下方才言及使臣入京,故不欲耽,可臣正为国事思虑,才上言恳请彻查。
公者,照国之镜,公明则国清,公晦则国浊。民间外客入访一国,必先查问此地公貌何如,清浊与否,以此断此国之貌,定行事之策。清则廉行,浊则贿法,正则慎谨,曲则生邪。民尚如此,何况外使?
正因南陈使臣将至,臣才更劝陛下分明庶务,理法梳朝,使乱闻自正,则南陈使观我武之公貌,自生尊畏之心。”
一席话畅若流水,有条不紊,句句条理清晰,成一派逻辑,居然一一将所扣之罪拨了回去。甚至还在末尾,隐隐用外使来京之事反压了回去。
不仅是旁人微怔,便是龙椅上的武皇,亦有半晌未言。
有近臣欲驳,却发觉她这一番话站公引理,竟一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