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娘子听罢女儿的耳语,先是惊得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帕子险些落地。
随即,那惊惧便化为一种破釜沉舟的狠绝,横竖已是无路可退,不如拼死一搏!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泪痕未干,却已换上了一副比先前更为凄苦绝望的神情,压低了声音道:“好!就按我儿说的办!”
“咱们娘俩的命,就赌这一把了!绝不能叫盛家那般黑心肝的得逞!”
果然,在第二日清晨,天光方才微亮,贺弘文就面带沉重的心事,脚步迟疑地来到了西厢房外。
他眉宇间的挣扎与疲惫几乎要满溢出来,一夜未得安眠,双姝记中那些犀利的字句和想象中明兰那双清冷失望的眸子,反复交织撕扯着他的心。
在院中徘徊了许久,最终,徐长卿那句沉静的提醒“表妹固然可怜可还是明兰重要!”在贺弘文的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压过了他心下所有的不忍。
贺弘文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努力坚定自己的信念。
今日,他定要与姨母和表妹分说清楚,即便一时残忍,也要让她们明白,另居他处由贺家供养,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长远之计。
他,不能再犹豫了。
然而,贺弘文才刚抬起手欲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极力压抑、却又清晰可闻的啜泣声,间或还有曹大娘子悲悲切切的劝慰声飘出来:“我苦命的儿啊”
“你别这样好歹喝一口身子要紧啊”
“你这般作践自己,岂不是要了娘的命吗”
“”
贺弘文心头猛地一紧,那点刚刚积聚起来的决心瞬间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无奈与关切。
“吱呀”一声,他连忙推门而入。
只见屋内,曹锦绣并未像往日那般扑在床上痛哭,而是背对着门口,瘫坐在窗边的矮榻上,单薄的身子缩成一团,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却还死死用手捂着嘴,仿佛生怕哭声大了会惹人厌烦。
而曹大娘子则守在一旁,一手端着个几乎空了的药碗,一手拿着帕子不停地抹泪,一副心力交瘁、束手无策的模样。
“这这又是怎么了?”
贺弘文见状,那已到嘴边的“分说”之词彻底被堵了回去,只剩下满满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曹大娘子一见是他,如同见了救苦救难的菩萨,立刻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其中的焦急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