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人们议论自己的眼睛,关于能让她看见世界万物的手术,她一晚上都在思考这件事,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从出生起就陪伴自己的黑暗,很温暖,她不理解什么是色彩,只听说色彩是一大群事物,比她的家人还多。
林博看着这个木偶一样安静的小女孩,一幅言听计从的样子。
“勇敢的姑娘,马上你就能不用手来感知世界了。有什么是你一直都很好奇的东西?”
“针。”患者小声说,“缝衣服,穿珠子的时候,它们总扎我。还有花,很香,姐姐说它们很漂亮。还有奇迹行者,它很可怕,下大雨的那晚,爸爸妈妈都在大叫鬼魂。”
“不想看看你自己吗?”林博轻声询问。
“我?”患者惊讶询问。
守夜人和家属都笑起来。
女孩的母亲把她的手掌递过来。患者能感觉到母亲粗糙的手掌松开,随即,是另一只宽厚、干燥、温暖的手掌接住她。
“跟我来。前面没有台阶,放心大胆地走。”
林博佩戴上法师之容,接下来的手术需要魔法来镇定心神,否则这种痛苦对孩子来说有点太沉重。
“(咒言)我命你获得安宁,疼痛不加你身。美梦安眠,睡吧,睡吧。”
等患者松弛下来,林博摘取了她的眼球,将金属神经元接驳,再将义眼嵌入眼孔。
他动手很快,片刻后就将病人唤醒。
女孩睁开眼皮,手术灯的明亮光线耀得她难受,世界的色彩向她蜂拥而来,大脑第一次接受如此海量的视觉信号,产生严重不适感,泪腺不断涌出水滴,润泽干涩冰冷的金属眼球。
“我看到了,好多东西。”患者蜷缩在病床上。
“好了好了。”林博拍了拍她的脊背,拿出一面镜子,“喏,看看你自己吧。”
镜子里是一个涕泗横流,哭咧咧的女孩,有一双银灰色的眼眸。
女孩被父母带走,她一路上还是不受控制得流泪,不过已经学会露出笑容。
第二个来访的患者是中年工人,因为一场意外事故,被烧伤了眼球,最后在医院摘除。他同时还是毁容者,脸部皮肤有一定程度的损伤,留下难看的疤痕。
他脸上满是憨笑,虽然是家属陪同,但做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显得手忙脚乱,一根拐棍敲敲打打,要抽烟也得自己点火。
“这两天不准吸烟。”守夜人警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