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吟出了一首诗:
“十里田畴一望铺,王孙争说竞风流。
哪知锄下千珠汗,粒粒盘中是苦愁?
金樽酒暖歌筵彻,茅舍灯昏纺车悠。
若问农家何所愿?天公着意保丰收。”
元春听罢,赞道:“这诗儿真真不俗,可是大爷即兴所作?”
姜念微微颔首,笑道:“不过是联想到李公垂悯农诗意,偶有所感罢了。”
元春满面钦慕,又柔声赞道:“大爷如今功名显达,荣耀加身,犹能存此悯农之心,实在难得!”心里还有一句未说出口:若大爷真是龙子凤孙,如此就更难得了!
稍顿,她又道:“这诗既清雅又深含至理,大爷须得记下才是。”
姜念含笑执其手:“夫人放心,我记性甚好,待回家再录于纸上,必不致遗忘的。”
神京东郊,秦家宅院。
正值隆冬时节,但见檐前冰箸垂挂,映着疏淡的日影,在地上洒落些零星光亮。
西厢房里,熏笼暖香氤氲,秦可卿斜倚绣枕,手捧一卷玉台新咏,却怔怔地半日不曾翻动一页。
瑞珠在一旁穿针引线,绣着个海棠花样儿的香囊。忽觉指尖一滞,原是针脚乱了。抬头见姑娘又在那里出神,不由抿嘴暗笑,知道姑娘必是又犯了那常犯的相思病了!
正思量间,忽听得廊下靴声囊囊,彭继忠进来禀道:“姑娘,姜大爷从田庄上回来了。”
秦可卿的纤指不觉紧了紧书卷,沉吟半晌方轻声道:“去请姜大爷来一趟罢。”
这话说得极轻,倒像是怕惊散了炉中袅袅升起的篆烟似的。
彭继忠应声而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瑞珠偷眼瞧去,但见自家姑娘玉颊微红,眼波流转,那书卷早滑落在膝上而不自知。
却说姜家这边,姜念方才归家不过两刻钟光景,换了家常的衣裳,刚将那首悯农新咏诗录下,此时正与元春在书房议着家务事。
书房的门扇敞着。
忽见封氏踱至门外,欲进又止,只在门边踟蹰。
姜念抬眼瞧见,问道:“可是有事?”
封氏略显局促,低眉顺眼道:“回大爷,秦家的彭管家来了。”
姜念不觉转向元春,却见元春唇角微扬,眼波中带着几分揶揄。
不待姜念开口,元春便已盈盈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