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畅春园,踏上了回神京内城的官道。
马车辚辚而行,车帷紧闭,却隔不断车外那一片潇潇雨声。
袁时独坐车中,面无人色,耳听得车轮碾过泥泞之声,马蹄踏水之声,以及无休无止、仿佛要下到地老天荒的雨声。前程何处?竟是茫茫一片黑暗。那雨,好似不是落在地上、车上,而是浇在了他的心尖上,浇灭着他的妄念。
一行人马在雨中迤逦而行,穿过神京内城巍峨的城门。
车内,袁时颤手掀开车窗帘帷,但见雨中街市朦胧,贩夫走卒匆匆,酒旗茶幌在风雨中无力飘摇
这般烟火景象,往日他策马扬鞭而过,何曾留恋过?如今却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尘世繁华。
想及自家竟要身陷囹圄,不知何年何月方能重见天日,再睹这市井人烟,忧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车驾却不往袁时的亲公府方向而去,而是入了皇城,最终停在一处僻静的小宅院门前。
这处小宅院,青砖灰瓦,门庭冷落,门前老槐被雨打得枝叶零落,更显凄清。此处本是内务府名下闲置的一处官房,平日无人问津,如今却成了圈禁袁时的牢笼。
袁时被“请”下车,雨水立刻打湿了他的蟒袍。他茫然四顾,见院落周遭已被内务府的官兵严密把守,将小宅院围得铁桶相似。
待进了宅院,忠怡亲王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字字如冰珠砸落:“自今日起,你便在此静思己过。一应饮食起居,自有内务府遣人照料。外头之事,不必再问,亦不得与任何人交通往来。”
此言如同判词,袁时如坠冰窟,一股彻骨寒意自脚底窜起,直冲天灵盖!
这分明是教他彻底与世隔绝!不仅妻妾不得相见,只怕连生母齐妃亦被阻于门外。从此以后,这座小宅院便是他的天与地,唯有几个如同哑偶般的太监仆役相伴,他们既是服侍者,更是监视者。
皇室家丑,不可外扬,故以此等幽闭之法,将他生生从煌煌人世中抹去痕迹!
这等手段,竟用于亲生皇子,泰顺帝之严酷,由此可见一斑!
想他袁时,自幼锦衣玉食,放纵不谨,自父亲登基,他更是骄矜,自诩天潢贵胄,何曾受过这等折辱?又何曾想过会堕入这等绝境?
巨大的惊恐攫住了他,顾不得雨中泥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抱住忠怡亲王的腿,放声嚎啕起来:“十三叔!侄儿知错了!求求您,在父皇面前为我求求情吧!求父皇开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