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远见其沉吟不语,又仔细端详一眼,见其头上只别了一根素净银钗,顿时叹息一声儿道:“怕是没少将自个儿的头面、体己搭进去吧?”
说话间,自袖笼里寻了两张银票来,扯了袭人的手塞在其中,说道:“想来你也知道夏金桂业已委身宝玉,那夏金桂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多存些银钱,若事有不谐,好歹有银钱傍身。”
袭人捏着银票不说话儿,过得须臾,竟红了眼圈儿掉下泪珠子来。
她这副可怜模样,倒是惹得陈斯远心下生出几分怜惜来。奈何此女太过工于心计,正是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随手送去二百两银子,说不得袭人这枚棋子来日就有大用。
陈斯远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随手丢下一块碎银子,起身说道:“你也不用急着回荣国府,总要将后续事宜处置妥当了才好。另外,夏金桂一年半载的进不了府,你总有些转圜光景。哎,好自为之吧。”
袭人低应了一声儿,忽而扑过来撞进陈斯远怀里,死死揽着陈斯远的腰啜泣不已。那到了嘴边儿的话儿眼看要说出口,可又生生咽了回去。
一则是她早失了清白,另一则是因着她往宝玉身上投入了那般多的心血,又怎肯轻言放弃?
于是过得须臾,她便啜泣着说道:“远大爷恩德,奴婢铭记于心。来日但有机会,定当报还。”
陈斯远要的就是这句话!涉及己身,袭人自是不肯苦了自个儿;可若是不涉及自个儿,袭人一准儿会卖陈斯远个人情。
陈斯远好言劝慰了几句,思忖着袭人方才丧母,便要别过袭人。谁知袭人却低声说道:“远大爷我姨母往乡下走亲戚去了,明早启程,过了十五才回呢。”
陈斯远闻弦知雅意,低声道:“那我过几日再来寻你。”
言罢又探手挑了袭人的下颌。袭人的脸儿一点点仰起,待对上陈斯远那双清亮的眸子,顿时羞得闭了眼帘、喘息粗重。
袭人分明感知到鼻息贴近,谁知俄尔又骤然远离,挑着自个儿下颌的手也撒开。陈斯远笑着道:“快些回去吧。”
转眼过了两日。这日陈斯远回返新宅备下厚礼,便往贾雨村家中造访。时隔半载,贾雨村官威尤盛,以部堂之位参赞军机朝政,来日入阁拜相指日可待。
二人相谈不过两盏茶光景,先是问了问陈斯远课业,又问了问黛玉情形,临了才说了老太妃缠绵病榻,圣上有意开恩科之事。
这人与人的关系,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