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夷海盗猎袭,我朝调集两广水师,可运一部兵马从此地登陆。那缅甸狼子野心,一心要亡暹罗,缅、暹两国言语、风俗迥异,暹罗有识之士怎肯让缅甸骑在头上?
我朝军兵只消沿着暹罗海岸四下袭扰,必使缅甸驻屯军兵首尾难顾。若缅甸调集军力,则我朝西南之局顿解;若缅甸置之不理,则暹罗光复,我朝可驱使暹罗之兵入缅行复仇之举。”
抬眼观量,眼见廖世纬抚须思量,陈斯远便将后半截话生生咽了回去。廖世纬收他为徒,到底是动了惜才之念,还是别有所图,如今尚且不知,陈斯远现下只将其当做了上位者。
既是上位者,自然要捧着说话。利弊分析到位,解决之法给了,这往后的画龙点睛之笔,自是要让上位者自个儿说出来。
果然,就见廖世纬眉头舒展,探手一点安南道:“安南南北对立,听闻二者趁缅甸东扩之际,也出兵侵占了邻邦不少领土。我朝若诱之以利,可驱安南与我朝兵马东西夹击,定叫缅甸顾此失彼。”
陈斯远故作恍然道:“是了,学生竟忘了安南,还是老师慧眼如炬。”
谁知话音落下,廖世纬立马抬眼意味深长地瞥了陈斯远一眼,哂笑道:“枢良这等逢迎手段来日留给圣人就是了,你我师徒,没必要这般试探。”
陈斯远面上一僵,拱手道:“学生惭愧。”
廖世纬不以为忤,笑着摆摆手示意陈斯远落座,抚须说道:“南安郡王前番上疏,言调请京营一部兵马,行诱敌深入之策,定可叫缅甸兵马有来无回。”
陈斯远立马皱眉道:“只怕南安郡王一厢情愿了据学生所知,缅甸立国十来年,曾与英夷连番对战,得小佛郎机人售卖军械,其正兵多配发自来火火铳。反观我朝兵马,九边、京营配发自来火,余下各部还是火绳铳,这打起来并不占优势啊。”
眼见廖世纬笑而不语,陈斯远立时心下恍然,拱手道:“学生妄言了。”
廖世纬笑道:“缅甸蕞尔小邦,胆大包天竟敢犯我天朝上国,此战胜是定要胜的,可如何胜还要全凭圣心定夺啊。”
陈斯远两世为人,又不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想起前些时日邸报上四王八公冲着缅甸喊打喊杀,推举南安郡王为帅,可先前圣上又任命了廖世杰为云贵总督,便知此番对战只怕圣上是存了削藩之意。
想今上登基之前,贾家号称贾半朝,十几年打压下来,贾家东西二府再不复昔日荣光,此番身上便将矛头对准了其余四王六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