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罗姑娘的扫帚尖在青石板上顿了三顿。
昨夜被邪雾灼出的红纹像道伤疤,七片宋窑残片嵌在疤上,釉面泛着暖黄,像被人捂在怀里焐了整夜。
她弯腰时,后颈的碎发黏着薄汗——自小用预知能力后,这头痛便像块浸水的棉絮,闷在天灵盖里,压得眼珠子都发涨。
"阿罗!"项公子啃着陈阿婆塞的糖饼,蹲在祠堂门槛上,糖渣沾在唇角,"昨儿说''烧得不够彻底'',烧啥呢?"他咬字故意含糊,眼尾却翘着,显然早等着问。
罗姑娘手指绞紧扫帚柄。
昨夜预知里,会长捏着村民画像在火盆里烧,火星子舔着纸角,陈阿婆的银簪子在灰烬里泛冷光——这念头刚冒头,后颈的汗就顺着衣领滑下去。
她吸了吸鼻子,故意把扫帚往地上一杵:"灶王爷托梦说的!
昨儿我给灶君供了糖瓜,他说邪火没烧透,要再......"
"噗。"项公子突然笑出声,伸手抹掉她鼻尖沾的草屑,"骗鬼呢?
你供灶君的糖瓜早被小白狐叼走了。"他声音放软,糖饼递到她嘴边,"阿罗,我见过你发抖时攥紧袖口的样子。"
罗姑娘喉结动了动。
项公子的指尖还带着糖饼的温,她盯着他眼底的关切,到底没说预知的事——说了又怎样?
不过是让他多熬几夜守着她罢了。
她张嘴咬了口糖饼,甜得发腻,含糊道:"就...就觉得那邪雾散得太利索,像猫玩耗子似的。"
"当我是三岁娃?"项公子刚要再问,祠堂里传来"当啷"一声。
赵师姐捏着片碎瓷直起腰,青玉簪子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你们来看。"她指尖沾着瓷片边缘,"昨夜被邪雾冲击的碎瓷,竟没裂,倒像......"她顿了顿,把瓷片递过来,"在发烫。"
罗姑娘接过时,指腹刚触到釉面,头痛突然窜高。
她手一抖,瓷片"啪"地掉在地上。
项公子忙弯腰去捡,却见她脚尖轻轻一勾——祠堂角落的陶水缸"哗啦"晃了晃,溅出的水漫过青石板,正好漫到碎瓷边。
"哎你这脚......"项公子话没说完,突然屏住呼吸。
七片碎瓷遇水泛起微光,像被投进石子的湖面。
最中间那片先映出人影:是个梳着包髻的老村妇,粗布裙角沾着泥,正跪在祠堂前,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