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布满老茧的手抚过地面,青石板上的红纹不知何时全变成了金色,像流动的阳光。"热的。"她喃喃着,指尖沿着金纹游走,"当年妧姑娘被烧时,石板也是这么热的...是她回来了么?"
"她没回来。"罗姑娘蹲下来,和阿婆并排摸着发烫的地面,"但我们记得她。
记得她护着小娃娃,记得她教我们吃甜的,记得她的名字。
所以她的光,就留在我们的记性里了。"
项公子靠在门框上笑。
他的金痕已经爬到了房梁,正把供桌上的线香卷成小烟圈,"那你猜,下次会长来,会不会带礼物赔罪?"
"上次他说我是''不祥的麻烦''。"罗姑娘歪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这次...我得再做个梦,看看他送啥合适。"
"你请客?"项公子挑眉。
"这次轮到我问了。"罗姑娘站起来,晨光里她的影子和陈阿婆的影子叠在一起,"下次见面,该我问:''你准备好认错了么?
''"
祠堂外突然传来一串银铃似的喊:"罗姐姐!
阿婆说新晒的桂花糖好了!"
罗姑娘转头,看见五个小娃娃扒着门框,扎红头绳的那个举着块油纸包,糖霜从纸缝里漏出来,落了她鞋尖星星点点的白。
她蹲下来张开双臂,小娃娃们像小鸟似的扑过来,有个小不点儿还偷偷往她兜里塞了颗野山枣。
"明天咱们去村口立块木牌好不好?"罗姑娘捏了捏小丫头的脸,"写...写''妧儿家人''。"
小娃娃们歪着脑袋重复:"妧儿家人?"
"对。"罗姑娘望着远处飘着炊烟的屋顶,那里有提着竹篮的妇人,有扛着锄头的老汉,有晒场上翻稻子的少年——他们的影子里都有光,"因为记得她的人,都是她的家人。"
项公子站在她身后,望着她被小娃娃们围住的背影,突然摸出块帕子。
他悄悄把帕子盖在供桌的青瓷平安符上,帕角露出半截,正好遮住"妧"字的右半部分。
等罗姑娘回头时,那帕子上的字就变成了"女",像极了她名字里的"罗"。
金痕从梁上溜下来,用尾巴尖卷走了他手里的糖罐。
项公子也不追,只望着罗姑娘发亮的眼睛笑——这次,该轮到他们给那些看不起她的人,上堂关于"记得"的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