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的是''妧儿不死,记得她的人还在''。"陈阿婆突然接口。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着青白,可眼里的光却亮得惊人,"我偷看过。
那天我躲在梁上,看见刘铁匠的汗滴在青石板上,把''得''字的最后一钩都晕开了。"
祠堂里的糯米香突然变得很浓。
罗姑娘望着供桌上自己拼的青瓷平安符,那些她亲手描的红漆此刻像被火烤过,在晨光里泛着暖融融的光。
瓷片在她袖中发烫,烫得她心口发疼——原来不是瓷片在诉说往事,是往事从来没断过根。
"阿罗?"项公子的声音裹着担忧,"你手怎么这么凉?"
罗姑娘抬头,看见他眼底的关切像要漫出来。
她突然笑了,眼泪却跟着涌出来:"项公子,我想试试。"
"试什么?"项公子的拇指蹭掉她脸上的泪,可新的泪又涌出来,"你要试什么我都陪着,别怕——"
"试试我能看见的。"罗姑娘打断他。
她从袖中摸出那片最碎的瓷片,瓷片边缘还沾着她前晚拼合时蹭的血。
她把瓷片按在额头上,闭眼前最后一眼,看见陈阿婆颤巍巍抬起手,却在离她发顶半寸的地方停住,像怕碰碎什么。
黑暗涌上来时,她听见了笑声。
不是瓷片里那种被风刮散的、带着焦味的笑,是脆生生的、像新摘的枣子般甜的笑。
有扎着双髻的小丫头追着蝴蝶跑过晒谷场,有光脚的小子举着柳枝当剑喊"杀鬼",还有梳着总角的娃娃拽她裙角:"姐姐,阿婆说你是新的甜菩萨!"
"是...是未来三天的童谣。"罗姑娘睁开眼,睫毛上还挂着泪,可嘴角却扬得老高,"他们明天要在河边唱小鲤跃,后天去山神庙前唱月打灯,大后天...大后天会有个扎红头绳的小女娃,把我教她的甜米团改得更甜。"
项公子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他突然站起来,把罗姑娘连人带椅子转了个向——祠堂后窗正对着晒谷场,此刻有三个小娃娃抱着竹编的小鸭子跑过,扎红头绳的那个正举着根糖画,脆生生的嗓音飘进来:"甜米团,圆又圆,阿婆的手儿赛神仙——"
"大后天的。"罗姑娘吸了吸鼻子,"她今天才四岁零三个月,可她会记得,等她老了,也会教她的孙女儿。"
陈阿婆突然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