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是小不点儿的铜铃铛;接着是“咯咯”的笑声,是村头二丫追着三狗跑;然后是一串清脆的童音,像泉水撞在石头上:“月光光,照瓦当,阿罗姐姐梳小辫,项公子的芝麻饼香又甜——”
她猛地睁开眼,睫毛上挂着泪珠,嘴角却咧到耳根:“是三天后村东头孩子们要唱的新童谣!原来我不是怪胎,我只是”她吸了吸鼻子,“迟到了一百年的,妧儿的小阿罗。”
供桌上的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罗姑娘这才发现,原本暗红的祠堂地砖不知何时爬上了金线,像血脉一样从她脚边往四周蔓延。
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拄着拐杖的阿婆颤巍巍走进来,枯瘦的手摸过发烫的地面:“妧姑娘回来了?”
“她没回来。”罗姑娘蹲下来,握住阿婆的手,“但我们记得她。记得她数过的一百个数,记得她藏在破砖下的半块糖饼,记得她怕黑却偏要给别人照亮。”
项公子靠在门框上笑,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正好罩住罗姑娘的后背:“那你猜,下次长老会的张老头来查岗,会不会带礼物赔罪?”
“我得再做个梦。”罗姑娘眨眨眼,泪珠在脸上划出两道亮痕,“看看他准备了什么赔罪礼。”她转身看向赵师姐,又看向小白狐,最后望向项公子,“这次,该我请客了。下次见面,该我问——”她吸了吸鼻子,声音突然清亮,“你准备好认错了么?”
祠堂外突然传来“啪嗒”一声,是小不点儿的铜铃铛。
罗姑娘探头望去,就见几个孩童扒着门框,三狗手里还攥着半块芝麻饼,饼屑撒了一地:“阿罗姐姐,我们明天去村口立木牌好不好?就写就写‘妧儿家人’!”
罗姑娘望着他们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妧儿日记里那句“甜的东西要慢慢吃”。
她蹲下来,摸了摸三狗的脑袋:“好啊。不过木牌要刷红漆,要写得漂漂亮亮的”
项公子在她身后偷笑,小白狐歪着脑袋看她,赵师姐低头整理纸页时,嘴角也悄悄翘了起来。
月光漫过金色的地砖,漫过孩子们的笑脸,漫过那根褪色却温暖的红绳——这一次,黑暗里数到一百的人,终于等到了敲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