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击打着车顶,将玻璃外涂抹成了一片昏黑汪洋。
坐在车里,即使门窗紧闭,也总有一种摇摇欲坠的不安,仿佛不知哪一阵风,就会把车子剥开壳,让他们变成暴露的蚌肉。
金雪梨走在冷雨里,随天西一步步走向庄园主楼,浑身都在发抖;或许被追杀的时候,不该想这个,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她抬起头,在漆黑雨夜里勉强打量着主楼,忽然意识到,原来九百万不值一提。
“进去之后还能把湿衣服换一换,你肯定很难受了。”
天西显然没有钥匙,但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几下就将大门门锁打开了,轻易得令人吃惊——这么奢华庞大的楼,门锁竟一点不加抵抗。“这是我们合作方弃置不用的宅子,现在保安也没有了,里面东西好像都没搬走呢。”
世界上的穷人在听见自己可以徜游在富人豪宅里,窥见他们日常、享受想象力之外的丰盛繁华时,大概都会和金雪梨此时一样激动起来——哪怕她知道自己还得走,知道现在不安全。
几乎有点可怕了是不是?
她近乎敬畏地走进门厅里,看着柔和灯光渐次亮起,一路照亮前方,就像一个乡下姑娘,第一次走进圣家族大教堂。
人类对美的追求,对物质的贪婪,对其他人类的恣意挥霍;人类命令、驯服这个世界,要它无微不至体贴自己的自大与狂妄
既可怕,又叫人着魔,无法自拔。
她轻轻摸着走廊,摸着边桌,碰了碰花瓶和门框。
“门框”,“把手”,“灯”,只是一个个单词,与她小时候住的拖车上用的单词一样。但肉眼看了,才意识到同一个地球上,原来存在这么多遥远的、彼此不接触的星系。
“有钱真好,”她喃喃地说,“人生下来,都只有七八十年。但有了钱,别人的时间,就间接地成了你的时间”
天西四下看看,耸耸肩膀,似乎兴趣不大。“有这么值得惊叹吗?一个人能享受多少?这么大房子,没必要吧。主卧室在楼上,你要去找找干燥衣服吗?”
要是肯定要的,但是金雪梨还有一件比换衣服更重要的事做。
“我要拍照!”她赶紧在身上找了一圈,又翻了背包,发现手机不在身上。“咦,我手机——噢,我忘在你车上充电呢!你陪我出去拿,行不行?”
“出去不安全,”天西斜看了她一眼,“为了拍照这种原因,你要冒险出去受居民攻击?”
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