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生痛生痛,却不敢将枪放下。
真是,如果是一把轻型手枪就好了。
如果对手是居民就好了。
她慢慢地往前又走了一步。
在柔和明亮的无数射灯下,曾是金雪梨对金钱的幻想。
或者说,是她对金钱幻想中的一种、一部分——一眼看不到头的广阔衣帽间里,尽是不知多少件造价昂贵的定制女装。
她们矜持清冷,仿佛知道走在她们之中的金雪梨,并不是一个配让她们低下头、掐束着、拱托起来的主人。
光泽,线条,质地,重量,裁剪需要多少人的时间、精力、巧思与天赋,才能凝造出一件件几近艺术品的衣物?
如今她却要用枪弹一件件毁掉它们了。
明明是她以前总为之流连的东西,如今金雪梨却不敢多看——她不敢让自己的目光迷离在金钱与审美融合交汇之处。
因为游戏规则早就清清楚楚告诉她了。
在她注意力松懈之时——
余光中影子一动。
金雪梨猛一拧身,恰好看见那一件刚把悄悄自己摘下来的长裙;它朝金雪梨一扭腰,领口上半圈闪烁碎钻与她的目光对上了。
长裙胸口微微一起伏。
在她急忙调整枪口时,长裙已高高挥动起衣袖,从远处的衣架之间朝她狂奔而来,如同一个没有了头、发不出尖声高笑的高雅仕女——
“二——”
***
金雪梨坐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昏黑中,什么也看不见。
但她很清楚自己正身处何处。
一切都太熟悉了;不需要灯光,不需要视线,就像人不需要这些东西,就能认出自己容身其中的这一具皮囊。
这里是她自打出生有记忆以来,认识的第一个家。
也是最后一个家。
自它以后,那些一个个不再是拖车形状、模样位置各异的房子,就只是房子而已。
黑摩尔市里那一间漂亮昂贵的公寓,如今想来,仿佛是八岁的金雪梨做的一个白日梦:遥远,不真切,像异星一样陌生,她身处其间,格格不入。
在这辆拖车,在她此生唯一一个家里,金雪梨学会了很多很多事;所以她才得以从十九岁那一年里挣扎着逃出来,逃进黑摩尔市,跌进巢穴,又从巢穴全身以退。
身下廉价的假皮革已经旧得开裂了,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