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的怒声都虚弱许多,他瘫在那里,大船下不知有多少人看见了这一幕。
但那袭黑袍却没再看他,他没有再逼问这位少坞主的意思,一双黄瞳挪向了他后方。那确实是他们的风格,不在多余的事情上下功夫,很多时候并不在意冒犯,也不在意你是硬骨头还是软膝盖——这杆鱼枪不是为了让仇落痛的,是为了让后面的那几个人看的。
这种做派远比仇落的怒吼透出更漠然的残酷,甲板上许多人心里都反胃般微抽,那正是令他们恐惧的气质。
“那么换一个人吧,”那袭高大的黑袍像和雨夜融为一体,他垂眸道,“你呢,你今日——”
他的言语忽然被一种微妙的啸声掩了过去。
许多人第一时间无以分辨那种声音,但都下意识回头去看,然后见到,在那几个瘫坐的渔人之间,一个背缚双手的年轻人不太稳地站了起来。
细绳早松脱了,一蓬不长不短的黑发垂下来,几乎把他整个脸遮住,头发是湿而糙的,脸颊也是糙的,但线条很硬朗。
他穿着薄皱的短褐,粗麻的裤子,绑腿,赤脚,身上还带着鱼腥气。
下一幕有些令人脑子转不过来——他向后抬腿跨过坐倒在地的同伴,踉跄地向后一挤,撞在身后持刀的汉子刃上,把手上麻绳松脱了开来。谁也不知道那汉子为什么没避开。
然后他就任身子那样倾倒下去,顺手抽走了另一人腰间的佩剑,反握在手里。
将及地面时他轻轻一拧身,就像一只虎伏倒下去,人们第一次感受到一丝直插心间的锐利。
仇落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很多目睹的人都是这一刻才反应过来,几百条火把的光影里,那年轻人的脸上没有什么值得言说的表情,他将手在地面上轻轻一拍,身形像一尾燕子掠去,同时地面溅出一团雨花,然后那些水就如被驯化一样环绕在了他的手间。
但那团水只是一枚火柴。
天地之间,细雨万丝,雨和雨连缀在一起,他轻一挥手,手间的水流已飘然散在风中,然后整个天空都被点燃了。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刻身在其中的震撼感受,所有视野之中可见的雨丝似乎都朝着他倾斜而去,而且触肤可感地变得锐而寒冷初春之雨那种与薄刃切肤难辨你我的冷痛在这一刻无比鲜明,一瞬间许多人感觉自己似乎已成了一个鲜血淋漓的血人,但都只是那锋锐带来的错觉。
然后那位年轻渔人将剑拖在手里,随手一抹,一条清冽的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