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随着这条神异的鳞尾破水而出,裴液忽然能瞧清那雾中的一切了。
不知是那雨雾散了开来,还是将他也笼罩了进去,视野中铺展开一副令少年震撼失语的妖异场景。
那五艘大船确实是静止地停在那里,它们收了帆,下了锚,彼此之间贴得很近。
由此拼凑成一副勉强的砧板。
那灵异之物的身躯太修长了,即便盘弯着铺展开来,还是显得勉强,以致船与船之间不得不耷拉下一截弯弧,几丈长的尾端从侧舷垂落下去。
它也太沉重了,五艘船都被压得多处变形,它必须尽量均匀地分担在不同的甲板上,任何一艘船多承受一些,都难免有倾覆之虞。
它的身体整个被剖开了。
血像溪瀑一样从甲板上浇进河里,青色的鳞甲向两边摊开,露出白色染血的肉,起伏的脊骨像妖类的楼阁。无数奇异的妖灵攀在它身躯上噬咬,那些拥有尖利牙齿的种类每一次拧颈都扯下厚厚一块。遥遥看去,就像虾蟹在分食巨蟒。
它那颗瑰美的虎头依然存有生命。
瞳中依然带有神采,鬃鬣也在随着呼吸微微摆动。
但这副残躯已显然无法再支持任何动作了。
那袭米粒大小的朱衣就盘坐在这副躯体中间,低头散发。
一柄染血挂缨的剑斜插在他身旁的甲板上,宰杀是个邋遢活,靴子、头发、衣裤都没能幸免,带着喷溅状的污痕。
裴液莫名被这柄剑捉住了魂魄,但他很快转过视野。
另一条水主就盘踞在这袭朱衣身后。
它鳞片沉红,生有一颗犀般的头,尤其额上刺出一枚尖锐的角,它与船上剖开的水主体型全然相同,身上还带着一些惨烈的撕咬之伤。这种灵异之物似乎能在现实与幻境间同时搭载自己的身体,它时隐时现,从船上蹭过时却并不带来丝毫摇晃。
那修长的身躯缭绕在朱衣身后,就像他伸出的几只舞动的触手,显然刚刚的鳞尾正是从这里飞出。
怎么会这样,他杀了那位水主。
裴液攥着缰绳,直直望着那五艘血染的大船。
那真如一个妖异的祭坛,可什么能消受这样的飨宴呢?
他很快把祭品这个念头从脑海里抛出去,心知这是仙君带给自己的烙印,显然祭品是不能允许这些妖灵大啖的。
这副景象其实脱离了裴液的预想,不是案情上的逻辑,而是某种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