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漆黑的大辇行过皇城,扈从两千八百玄甲,南衙百官都见到了这一幕,听见动静的青袍朱紫们掀帘走出来,然后每一个都沉默不语。
除了禁军之外,多少年来,这里头次出现第二种甲色。
官员们比百姓要敏感许多,有些提前已知这位赴京的消息,有些不曾知晓,但震撼过后很快就确知了这条长队的身份,而后再次震惊。
中原没有这样的甲,南方也没有这样的甲,它色泽漆黑,只有在雪天冰地上才显得鲜明,它沉重狰狞,比寻常铠甲厚重一倍有余,而且尖锐可怖,多有棱角刺爪。
这种铠甲和人作战不会太方便,但它会令甲士像个沉重的刺猬一样,使得某种更大的东西对其无处下手,难以杀死。
北疆的甲。
这条长龙也没有在意他们的意思,它沉重而静默,就此穿过了皇城,而后在城门之下列队,成一片锋冷的戟林,那座山一样的大辇停下来了,一道背影从上面走了下来。
众臣面面相看,照理说觐见亲王应当行礼,但这位燕王却没有回身看南衙一眼的意思,他立在辇前,抬头望了一会儿宫城的门,而后就一人未带,径直走了进去。
直到南衙诸署间响起一道木声:“政务繁忙,都回去办公吧。”
众人一惊,瞧见元照那身紫衣,匆匆一礼,转身回衙去了。
雍北有一张冰冷无情的脸。
但不是屈忻或颜非卿一样的寡淡,他的冰冷很浓烈,仿佛要冻掉每一双望来的眼睛。两条眉毛末端上吊,拉出一种凶冷残酷之气。其余的地方他与雍戟极为相似,深刻冷峻的面容,只是更被风霜摧折,粗糙而成熟许多。
他穿着燕王冠冕,顶冠佩剑,一丝不苟,走进宫门时,大监已在门前迎候。
内侍重重,宫女列队。
雍北什么都没看,也没听大监在身前低头说什么,他立在这座宫门之前,抬眸望去几个熟悉的方向,只见样子大都更迭,春日里的花草都变了颜色和种类,不知如今是谁的口味。
兴许是李家那个娘们。
“燕王殿下可先往——”
雍北抬手推开了他,按剑迈步向前,大监言语骤停,所有内侍都僵直了身体,低着头的不敢抬起来。
自前夜知晓这队车驾接近神京后,皇后殿下一天一夜接近不眠不休地紧急准备,内仆局每个人都忙碌得连轴转。
本朝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