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仙人台衙门,仰头看了看天色,已然大明了。
实际上裴液这时并不很愤怒,或者说那种怒火被他深深埋入里面了,因为一走出这条巷子,瞧见熙熙攘攘的街道,一种被搁置的紧张就在他心中升了起来。令他不自觉深深吸了口气。
这当然已是“明天”了。
过了子时就是“明天”,再不济过了卯时总该是“明天”。
但明姑娘并没说是“明天”的哪个时候。
也许是早晨,也许是晌午,也许是午后,还有可能是苦苦等待一天后的下一个子时和卯时。
这种不能确定时间的期待实在太折磨人。
这时候裴液深觉自己矫情,而且竟然是入京半年、已自觉长大后还这么矫情,但他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去给明姑娘发信——专门发个小玉剑去询问具体什么时候到也显得太嗯黏人。
裴液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
但他确实是雀跃的,以致都觉得可以先把燕王府这些容易浇起怒火的事往后放放,雍北入京,像块巨石砸进湖面,水波重新变得危险动荡;胜过雍戟的法子也暂无头绪但这些都可以明日再谈,先用一副开心的样貌来迎接许久不见的明姑娘。
就是这时候他念及“迎接”两个字,身体陡地一悚,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准备任何称得上“迎接”的东西。
他低头打量了自己一遍,连衣服也是凌晨匆匆披上,头面更不必说,一定是熬了整夜后的样子。
念及此处他升起些紧迫感,一时觉得明姑娘不要那么早来也好了。
连忙唤了车马上前,赶回修剑院中,仔仔细细地洗沐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和靴子。
然后他坐在床边沉思了片刻,偏头把小猫从肩上扯下来,往水盆里按去。
黑猫重重地咬了他一口,碧玉眸子严肃地盯着他。
“小猫,你自从跟了我,从来没洗过澡。”裴液认真道。
“我一万年不洗也比你干净。”黑猫一蹿回到他的肩上。
裴液轻叹一声,其实他也不是一定要把小猫洗一遍,只是找些事情稳定不安的内心。
“这个时节也没有梨子。”他苦恼道。
“我有个建议。”黑猫冷静道。
“什么?”裴液眼睛一亮。
“在种梨子之前,你不如先离开这间屋子。”黑猫道,“不然如果这时候明绮天来了,就会看到你乱成鸡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