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
若是得到一块安身之所,哪怕是桥洞这样的短暂居所,他们的第一反应,也是先把衣服洗一洗、身子洗一洗。
衣服可以旧,可以破,甚至可以烂;
但是不能脏、不能臭。
而在当年——在先帝元年,见到那些朝鲜半岛入朝觐见的国君、使者们时,刘荣却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鼻子。
刘荣很确定,任何人想要走入汉家的宫廷,都必须要沐浴更衣,并突击学习汉室礼仪。
至于那些朝鲜半岛来的使团、国君们,他们首先可以洗一个免费的强制热水澡,甚至可以得到朝鲜半岛从未有过的黑科技:皂角!
洗完澡,清理了体表的污秽和异味,他们可以选择把带来的衣服洗干净。
亦或者,只要他们乐意,汉家也绝不会吝啬一身干净的衣物,以及入宫前程序化的熏香。
就这么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刘荣最终在宣室殿看见的,却依旧是朝鲜半岛的国君、使者,身着深灰——甚至发黑的衣物。
哪怕清洗过身子,刘荣也还是能大老远,从他们身上闻到一股腌入骨肉中的鱼腥味和汗臭味。
这或许有些奇怪。
刘荣堂堂天子之身,哪怕彼时,还只是个没有得立为储的皇长子,也不该把注意力,放在这种无关紧要的粗枝末节上才对?
不。
这并非无关紧要的粗枝末节。
或者应该说,刘荣所关注的,并不是这些从朝鲜半岛来的人,身上干不干净、衣服整不整洁,亦或是身上有没有味道。
——刘荣好歹也是一个政治人物,不至于因为这种小事而影响情绪,更不会把这种小事记在心里。
刘荣真正的关注点在于:在汉家提供沐浴、更衣,乃至熏香等一整套‘洗浴’套餐后,这些人却还是没把自己洗干净、收拾利索;
这意味着,在他们的观念中,干净、卫生等字眼,根本就不重要。
在他们看来,披头散发和束发唯一的区别,是束发更费事儿,披头散发更省心;
在他们的认知中,洗澡干净与否的区别,是洗干净太矫情,意思意思应付一下汉人,才属于正常人的举动。
也就是这极不起眼,很难让人注意到的细节,便让彼时还只是皇长子的刘荣,对朝鲜半岛做出了判断。
——这块土地,还远远没有具备‘融入华夏文明’的客观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