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刘荣的模糊记忆,华夏上下五千年历史,北方游牧民族的人口基数,便几乎从不曾突破百万数量级,从不曾迈入过‘千万’这个数量级。
究其原因,便是前文提到的:文明载体和形式,直接决定文明的人口承载极限。
——在华夏农耕文明,在中原大地,一块长二百四十步,宽一百二十步的百亩田,便能养活一家老小五口;
一块占地不超过方圆十里的乡镇,便能养活几百上千户农民,数以千计的人口。
但在草原,一个以‘帐’为单位的家庭,不过五六口人,却需要足足五匹马,两匹骆驼,六头牛,二十只羊,才能够勉强温饱。
勉强温饱!
而且是最理想的状态下,勉强保证温饱!
但凡生出点差池,如天灾人祸之类,那便立刻就是家破人亡!
而这五匹马、两匹骆驼、六头牛、二十只羊,却需要一片方圆数里,甚至十数里的草场,才能够养得活。
这还只是一家人——一个匈奴家庭,所需要的牛羊牧畜以及草场配置。
绝大多数情况下,这样的匈奴家庭,都会以数十上百,乃至数百个家庭为单位,形成大大小小的‘部族’报团取暖,在草原共同生活,彼此照应。
所以,游牧民族才需要‘游牧’。
因为如果不游牧、如果待在一个地方不走,那即便是一个只有几十个家庭的小部族,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让周围的草原被牛羊啃食的寸草不生,甚至退化为沙漠。
也正是因此,‘生存’二字在草原上的含金量,才会显得那么的重,草原上关于‘生存’二字的斗争,才会来的那么激烈。
——整个草原,满共就只能养活那么点牛羊牧畜,而这些牛羊牧畜,又只能养活这么点人;
怎么办?
牛羊牧畜多了,那就杀!
当然不是杀自己的,而是杀别人的!
既然连游牧之民赖以为生存根基的牛羊牧畜都杀了,那自然也没有把人留下的道理——一并杀了便是。
于是,草原游牧之民的一生,便几乎都在杀戮之中度过。
为了争一口吃的,两个小孩就能生死决斗;
为了争一片草场,两个家庭就能打出狗脑子;
为了争一处水源,两个部族,更是能发起一场战争,甚至一场迷你规模的战役!
穷其原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