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辈子,”他说,“不管是在小院子里当富家翁,还是在这鸟笼子似的皇宫里当皇帝贵妃,总之,你跑不掉,我也赖定你了!等我把该料理的都料理干净了,等这海外的金山银山都挖回来堆满了内库,总有咱们清闲下来,过那富家翁日子的时候。”
他的话音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仿佛要看进莫莫平静眼眸的最深处:“但是,莫莫...”他的声音低沉了些,“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西夏?”
莫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没有立刻抽回手,也没有抬头,只是那被顾怀握住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
“我其实...都能理解,”顾怀没有逼问,只是缓缓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雀鸟,“那里,毕竟是你待了不短时间的地方,夏则那老狐狸,费尽心机把你推上那个位置,让你看奏折,让你听朝议,让你看着那些党项遗民对着你跪拜,把你当成他们最后的指望...日子久了,就算知道是假的,就算心里再别扭,那份沉甸甸的东西...那份责任,或者别的什么,它就在那儿了,像块石头,压在心上,是不是?”
莫莫没有说话,但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许久,莫莫才抬起眼帘,目光不再躲闪,直直地迎上顾怀的眼睛,她的眼神很复杂,有茫然,有挣扎,也有一丝被看穿后的疲惫。
“我不知道,”她轻轻地说,“我只是...在那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夏相...教了我很多,很多人跪着叫我陛下,”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词汇,“他们...需要那个位置,需要一个人坐在那里,就像...就像你批奏折,需要坐在龙椅上一样。”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却清晰地勾勒出她内心深处那份无法言说的重量--那并非对权力的眷恋,也非对公主身份的认同,而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一种对那些将她推上神坛、也将希望寄托于她身影的党项遗民,无法彻底割舍的牵连,是夏则耗尽心血点燃的星火,在她心底留下的一丝余烬。
顾怀看着她,眼神里的锐利渐渐被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理解所取代,他伸出手,这次没有碰她,只是覆盖在她放在书案的手背上,他的手心温热,带着常年握笔和握剑留下的薄茧。
“我懂,”他低声说,“你不是真把自己当成了那个西夏公主,你只是...把夏则那老狐狸的执念,把那些党项遗民的期盼,把那段在西凉挣扎求存的日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