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平‘顺义川’,把那几个煽风点火的头目揪出来砍了!看谁还敢造次!”
“砍?”李正然轻轻摇头,“杀头目容易,灭人心难,杀一个纳哈出,会有十个百个纳哈出冒出来,杀得血流成河,只会坐实他们‘魏国暴虐’的谣言,让暗处的完颜阿骨打有机可乘,将辽东彻底变成仇恨的泥潭,届时,我们就算有百万大军,也将深陷其中,耗费帝国无穷钱粮民力,让陛下雄心勃勃的南洋大计、西方探索,皆成泡影,此乃下下之策,智者不为。”
“那...难道就任由他们串联、积蓄力量?等完颜阿骨打从草原回来,里应外合?”赵虎急了。
“当然不是,”李正然的目光重新投向舆图,手指在“顺义川”和代表完颜阿骨打追击方向的“野河”之间缓缓移动,仿佛在拨动无形的丝线,“辽东之患,根子在完颜阿骨打,只要他还在,女真诸部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念想,就不会彻底熄灭,而完颜阿骨打...”他顿了顿,“他是一条被逼到绝境的疯狗,但更是一个赌徒,一个野心膨胀到极点的赌徒,他恨陛下,恨大魏,但他更怕,他怕失去最后翻盘的希望,怕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大人的意思是...?”
“等,”李正然吐出一个字,“等他自己犯错,等他在草原上,被自己的野心和恐惧吞噬。”
他走到书案旁,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提笔蘸墨,笔走龙蛇:
“臣李正然顿首:辽东诸部,迁置‘顺义川’已逾三月,初时惶惑,渐有怨怼。近查,有原金国溃卒纳哈出者,流窜诸部,散播流言,蛊惑人心,其语多涉‘魏国者,新辽也’、‘待机而反’等悖逆之言。臣观其行迹,似有完颜阿骨打授意之嫌,欲借辽东之怨,养其草原之寇。
然,民怨虽生,未成滔天之势;逆谋虽显,尚无揭竿之实。若以大军骤加镇压,恐激生变,正中完颜下怀,使辽东糜烂,反耗国力。
臣窃以为,当以‘缓’制‘急’,以‘疏’代‘堵’。一者,枢密院划拨草场、征召质子诸令,当暂缓其苛急,予其喘息,示以怀柔之假象,懈其死斗之心。尤以‘顺义川’北草场事,可明言因‘地力勘测未明’而暂缓,以安其心。二者,密遣精干,混入诸部,一则监察首脑动向,二则散播分化之言。可明示完颜阿骨打于草原屠戮诸部、筑京观之行径,暗喻其已为魏国爪牙,所行只为自身功勋,非为女真存续。令其部众知,彼之浴血,非为辽东同族,实乃自戕之举。离间其心,使怨毒转向完颜自身。三者,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