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微弱的战栗,他想起镇北关传来的零星消息,那些关于瀚王府卫队如何被魏人的“铁雨”撕碎的传闻,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心脏,他只想活着,活着回到百里外那个刚刚分到几亩薄田、有瞎眼老娘等着的小村子。
“丁三队!出列!领装备!”队正的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被推搡着,跟随着麻木的人流,走向校场角落堆积如山的辎重车,车上堆满了磨损的皮甲、生锈的矛头、捆扎粗糙的箭矢,空气里弥漫着劣质桐油、铁锈和皮革腐朽混合的刺鼻气味,他领到一件散发着浓重汗臭和霉味的旧皮甲,笨重地套在身上,冰凉的铁片贴着单薄的衣衫,寒气直透骨髓,旁边一个分发装备的魏军老卒瞥了他一眼,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新肉盾来了...填线去吧,小子。”
......
漠北腹地,野河下游,一片名为“乌尔逊”的广阔草场,初春的寒意依旧砭人肌骨,枯黄的草茎在风中瑟瑟发抖,几顶沾满泥污和烟痕的破旧毡包散落在避风的洼地里,如同大地上的疮疤,篝火将熄未熄,冒着呛人的青烟,耶律崇裹着一件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貂裘,蜷缩在火堆旁,就着皮囊里的冷水,费力地撕咬着一块冻得发硬、带着冰碴的干肉,肉丝塞在牙缝里,带来一阵阵酸胀的痛楚,他脸上沾满黑灰,眼窝深陷,昔日养尊处优的痕迹被风霜和惊恐侵蚀殆尽,只剩下野兽般的警惕与深深的疲惫。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南方地平线。
“殿下,”瀚王萧斡里剌挪近了些,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绝望,“探马...回来了三拨,陈平的骑兵前锋,离我们不到八十里了!是陈平本人!黑旗营!”他提到“黑旗营”三个字时,声音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那时大魏最精锐的骑兵了--是经历过无数战争而存活下来的满编制骑兵,整个大魏,或许只有西凉铁骑能与之媲美,然而这种精锐骑兵,此刻却缀在了他们屁股后面,只落了几次冲锋的距离。
火堆旁几个仅存的瀚王府将领和部落头人,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瞬间褪尽,死灰一片。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重的尿骚味,不知是谁失禁了,陈平!那个在当初北伐战争中统领大魏左路军,在上京巷战中屠光了最后抵抗的宫卫军的魏国屠夫!他亲自来了!带着他那支以“黑旗”为号、装备着最精良火器的魔鬼骑兵!
“西边...西边呢?”耶律崇猛地抬起头,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肉干掉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