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自称“王”的闯入者,他再次挪到灶边,用木勺舀起锅里那浑浊、漂浮着不明碎屑的“热汤”,小心地倒进那只豁口粗陶碗里,勉强装了半碗,碗壁很快被烫得温热。
他端着这半碗滚烫浑浊的汤,一步一顿,拖着那条跛腿,走向背靠木门、喘息渐重的完颜阿骨打,汤碗递到面前,浑浊的热气扑在完颜阿骨打冰冷麻木的脸上,他几乎是抢一般地伸出手,一把夺过那滚烫的粗陶碗,粗糙的碗壁烫得他手指一缩,但他毫不在意,饥饿和寒冷已经吞噬了所有理智,他低下头,对着碗口,贪婪地、大口地吞咽起来。
那汤水滚烫,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气和草根苦涩的怪味,滑过喉咙,灼烧着食道,但他浑然不觉,只觉得一股微弱的热流顺着食道滑下,稍稍驱散了胃里那冰冷的绞痛,他喝得又快又急,发出响亮的“呼噜”声,几滴浑浊的汤汁顺着他嘴角的胡茬滴落在肮脏的皮袄前襟上。
半碗滚烫浑浊的汤水,带着刺鼻的土腥和草根苦涩,被完颜阿骨打贪婪地灌入喉咙,那一点微弱的热意刚刚熨帖了冰冷的肠胃,让他从逃亡的狼狈和冰冷中缓了过来,他将碗丢掉,抹了一把嘴,正准备闭上眼享受这难得的休憩,亦或是再对着这对父子说些关于那个远大未来的话,一股难以言喻的绞痛却猛地从胸腹深处炸开!如同有无数把烧红的钝刀在里面疯狂地搅动、切割!
“呃--嗬!”他身体猛地一弓,剧痛瞬间抽空了所有气力,手中那只豁口的粗陶碗“啪嚓”一声脱手,摔在地上,残余的一点浑浊汤汁溅在冰冷的泥土地面上,迅速凝结成冰,他双手死死捂住绞痛的腹部,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蜷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痛苦的抽气声,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舞,冷汗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破烂的皮袄内衬,冰凉的贴在背上,带来更深的寒意。
他挣扎着想抬起头,想看清那个跛脚的男人,视线模糊摇晃,只看到男人佝偻的身影依旧沉默地立在几步之外,手里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握住了那柄磨得发亮的骨刀,骨刀细长,刀尖微微下垂,在昏暗摇曳的火光下,泛着一种类似野兽獠牙般的惨白光泽。
“你...”完颜阿骨打想喝问,想咆哮,但剧痛堵住了他的喉咙,只能发出破碎的嘶鸣,他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男人深陷的眼窝,那里面不再是麻木的疲惫,也不再是受惊的鹿般的惶恐,那是一种沉淀了太久、如同冰层下汹涌暗流的东西,此刻终于翻涌上来,冰冷,死寂,带着刻骨的恨意。
跛脚男人拖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