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透出的那点昏暗光线,完颜阿骨打的目光猛地钉在了男人的腿上--他的左腿以一种怪异的角度弯曲着,似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整个人微微歪斜地倚在门框上,一条简陋的木棍充当拐杖,斜靠在门边的墙上。
跛子。
“滚开!”完颜阿骨打根本没心思细看,更不会在意一个山野跛子的戒备,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低吼一声,用肩膀粗暴地撞开那扇碍事的破门,也撞开了门口那个单薄的身影,男人被撞得一个趔趄,闷哼一声,踉跄着退后几步才勉强用那条好腿和拐杖稳住身体,手中的骨刀下意识地横在身前。
完颜阿骨打跌撞着冲进屋内,沉重的身体带倒了一张歪斜的木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顾不上这些,反手用尽力气将木门重重合拢,又拖过旁边一个沉甸甸、散发着霉味的旧木墩死死顶住门栓,做完这一切,他才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背靠着冰冷的木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肩胛下的伤口钻心地疼,冰冷的汗水混着融化的雪水,顺着他粗粝的额头和鬓角往下淌。
屋内比外面暖和不了太多,土炕是冷的,只在屋子中央的地上挖了个浅浅的土坑,燃着一小堆可怜巴巴的篝火,几块黑乎乎的、看不出材质的肉块串在树枝上,勉强架在火堆边缘熏烤着,散发出焦糊和油脂的混合气味,却几乎没什么热量,火光照亮的范围有限,土墙被经年的烟火熏得黢黑,角落里堆着些破烂的兽皮、干草和几个歪扭的陶罐。
就在那堆篝火投下的、最浓重的阴影边缘,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那是个孩子,顶多七八岁,裹在一件明显过大的、同样破旧的皮袄里,小脸脏兮兮的,几乎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大而黑亮,此刻正死死地盯着这个突然闯入、浑身散发着血腥和戾气的陌生人,充满了纯粹的恐惧,孩子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小小的手指用力得指节发白。
“热汤!”完颜阿骨打的目光扫过那堆毫无暖意的火,扫过孩子怀里抱着的破碗,最后落在那个靠着土墙、依旧紧握着骨刀的跛脚男人身上,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给孤煮一碗热汤!快!”
男人深陷的眼窝在火光下跳动了一下,握着骨刀的手指关节捏得更紧,青筋在冻得发红的手背上凸起,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眼睛里的惊疑,慢慢沉淀成一种死水般的沉默,如同冬日里冻透的深潭。
“聋了吗?!”完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