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饶命...”萧弘终于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求饶。
刀疤头领勒住马,看着地上如同烂泥般的萧弘,眼中只有鄙夷:“呸!什么玩意儿!带走!别脏了这片地!”
他指的是萧弘那几个吓傻的随从和抢来的少量物资,至于萧弘本人,打断腿的威胁似乎都懒得执行了,这种彻头彻尾的废物和疯子,任其在风雪中自生自灭,比杀了他更解气,也更符合草原弱肉强食的法则。
克烈骑兵如同旋风般席卷了那点可怜的“战利品”,呼啸而去,留下满地狼藉和死寂,风雪很快覆盖了拖拽的痕迹。
萧弘像一摊烂泥瘫在冰冷的雪地上,脖子和腿上被套马索勒出的血痕火辣辣地疼,那条伤腿更是痛得失去了知觉,他茫然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雪花落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冰凉,毡包倒了,“辕门”散了,“小皇帝”不见了,随从跑光了,只有那个老萨满,还蜷缩在角落里,用呆滞的目光看着他。
复国?摄政王?大辽?
所有的野心、挣扎、不甘编织出的幻梦,在克烈骑兵的哄笑声和套马索的拖拽下,彻底碎成了齑粉,比地上的雪沫还要卑微,巨大的空虚和冰冷的绝望,比这漠北的风雪更彻底地淹没了他,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恨,只剩下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连嘲笑都嫌多余的荒谬感。
他挣扎着,用唯一还能动的手臂,在雪地里艰难地爬行,目标是不远处一个被马蹄踩塌、露出半截的破陶罐,那里面或许还有一点点昨天抢来的、浑浊的奶渣,活下去...只剩下最原始、最卑贱的求生本能还在催动着他,风雪呜咽,很快将他的身影和那顶彻底坍塌的“王庭”,一同掩埋在一片苍茫的白色里。
有些野心,有些故事,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燃料,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
靖平二年的初夏,阳光终于驱散了笼罩北平许久的料峭寒意,巍峨的新宫城在晴空下展露着玄黑与深红的庄严轮廓,琉璃瓦反射着耀目的光芒,象征着帝国蒸蒸日上的新气象,然而,宫城深处,御书房内的空气,却比漠北的春风更凝滞几分。
巨大的紫檀木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几乎淹没了端坐其后的身影,顾怀手中朱笔悬停在一份来自李易的六百里加急军报上,目光却穿透了窗棂,落在庭院中一株新叶初绽、生机勃勃的海棠树上,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细碎跳跃的光斑。
“死了?”他问。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