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是继续虚与委蛇地夸赞对方清廉,还是单刀直入询问对方深夜相邀的真实目的?
他选择暂不言语,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丁士桢,等待对方先出招。
果然,丁士桢将手中的茶卮轻轻放回桌上,抬起眼,那双看似温和实则精明的眼睛直视苏凌,仿佛能看透他心中的疑虑。他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带着些许苦涩的笑容,缓缓开口道:“苏黜置使......此刻心中,是否对丁某此番冒昧相邀,倍感疑惑,甚至......暗自警惕?”
苏凌见对方竟如此直接地挑明,微微挑眉,索性也不再绕弯子,迎着对方的目光,坦然点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丁尚书明鉴。晚辈与尚书大人今日虽是第二次见面,但终究份属同僚,而非故交。宴席方散,尚书大人便独自于暗巷相候,邀晚辈至府上......这般举动,确非常理。晚辈心中若说毫无疑虑,只怕尚书大人也不会相信吧?”
丁士桢闻言,并未着恼,反而像是早已料到般,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愈发郑重,甚至带着几分推心置腹的恳切道:“苏大人快人快语,丁某佩服。不瞒苏大人,丁某此举,实是......迫不得已啊。”
他稍稍向前倾了倾身体,压低了声音,仿佛害怕隔墙有耳。“苏大人初来京都,或许不知。这京都之地,看似花团锦簇,繁华似锦,实则是世家林立,豪门贵勋盘根错节,水深似海,暗流汹涌!丁某在此为官数十载,深知其中厉害关系。往往一句话,一个眼神,落在不同人眼中,便能衍生出无数种解读,引来无穷后患。有些话,在聚贤楼那种地方,是万万不能说的;有些事,在人前是绝不能做的......”
他目光恳切地看着苏凌,语气极为真诚:“唯有将苏大人请至丁某这简陋的寒舍,确保四周无耳,丁某才敢......才敢稍稍敞开心扉,与大人说几句或许不合时宜,但确是丁某肺腑之中的实在话啊。”
苏凌静静地听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冷笑连连。
迫不得已?肺腑之言?这开场白倒是说得漂亮,接下来怕是就要开始诉苦或者表忠心了罢?
他自然不会轻易被对方这番说辞打动,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年轻人特有的、看似天真的质疑。
“哦?是么?可晚辈觉得,此地乃是天子脚下,首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