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微动的瞬间,那少年郎脸上的笑意便悄然敛去,唇瓣紧抿着,将眼底翻涌的泪意死死压住,只留下颌线绷出一道倔强的弧度。
车马行了许久,车厢内隐约还能听见舅母低低的啜泣声。陈握瑜望着前路漫漫,忽然轻笑一声,语带爽朗:“舅母莫要挂怀,等日后表弟进了京,自能常伴阿姐左右。到时阿姐在京中过得如何,咱们在云麓也能时时知晓,岂不是好?”
江舅母抬手拭了拭眼角,挪到车厢门口,掀开车帘一角,望着他棱角初显的侧脸,轻声道:“我总想着,该让你来白鹿书院才是。你比你表弟年长两岁,正是发奋向学的年纪,再者”
“舅母。”陈握瑜含笑打断,语气坦然而坚定,“阿姐既做了决断,必有她的道理,我怎好随意更改?况且,无论我与表弟谁来,能得此机缘,于咱们家而言已是天大的幸事,舅母就别再费神了。”
江舅母望着他神色如常,语气也不见半分滞涩,心中却仍是隐隐担忧。这孩子素来懂事,只怕是有什么委屈藏在心里,不肯说罢了。她轻轻叹了口气,终是没再往下说。
马车渐行渐远,直至连那一点影子也消失在路的尽头。陆曜伸手握住陈稚鱼微凉的手,引着她转身往回走。
陆夫人立在原地,目光不经意掠过二人交握的双手,又想到陈家舅母方才对陈稚鱼交代的孩子一事,目光又不免往她肚子上落了落,却见她另一只手稳稳地搭在上面,倒是端庄。
按理来说两人圆房以后也这么久了,也不曾叫她搬出止戈院来,小夫妻两人日日待在一处,这肚子怎么就没动静呢?
方才那点疑问还在心头盘桓,未料回了院子,竟真有人将那讨嫌的话摆到了明面上。
云婵来请安时,问及陈家舅母与阿弟,听闻已然离京,脸上便漾开一抹不明不白的笑意,轻嗤道:“也算是待得久了,似他们那般人家,怕也是头回见这等排场,进了陆府,怕不似入了琼楼仙境一般,哪里舍得轻易挪步?”话到此处,目光落在小姑平淡的面上,试探开口:“听说,小姑还赏了不少东西?”
听到后头这句,陆夫人才抬眸看她,见那眼底藏不住的讥诮,眉头几不可查地拧了一下,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人家并未收受。这话断不可再向外传,平白污人名声。”
云婵眉梢微挑,似有些意外,却并未听出小姑语气里的冷来,转瞬又笑道:“换作是我,也断不会要的,贪那点小利,叫人瞧轻了去,日后还如何图谋更多?小姑有所不知,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