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沉沉地看向龙椅,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竟一时忘了躬身谢恩。
正要开口辩驳,眼角余光却瞥见太子从侧方投来的眼色——那眼神沉凝,带着几分警示,分明是示意他暂且按捺,莫要当庭冲撞,先寻缓兵之计。
可陆曜攥着朝笏的手早已青筋微露,太子的暗示虽入了眼,却压不住他心底的波澜。毕竟此事关乎妻室名节,乃是他私事,更牵扯皇家赐婚的威严,他如何能忍?
而龙椅上的皇帝,仿佛全然未察殿内暗流,更不觉自己这番旨意有多荒唐。
满朝文武谁不知,近来贵妃正频繁召木家姑娘入宫,明眼人都瞧得出,那是为怀王择选妃的架势。
可陛下前一刻才罚了怀王党,后一刻竟转头重提陆曜与沈家的旧婚约,这般反复,背后究竟藏着什么心思,众人只敢在心底揣测,半个字也不敢宣之于口。
“陆曜,”皇帝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世家女当配世家子,你与木氏既有旧日婚约,此番朕为你们重续前缘,也算是成全一对璧人。”
话音未落,陆曜已不顾太子再次递来的眼色,咬牙躬身,声音带着几分硬气:“陛下好意,臣心领了。只是臣早已娶有妻室,内子陈氏,正是前岁陛下亲赐的婚。”
这话虽未明说,却字字带着分量——当初是您亲赐的姻缘,如今又要拆散重配,岂不是自打耳光?
殿内瞬间死寂,连烛火燃烧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皇帝闻言,龙眸骤然一沉,死死盯着阶下的陆曜,半晌,露出一抹笑来:“妻不行,还能做妾。”
短短一句话,却如惊雷般炸在众人耳边,满朝文武议论纷纷。
陆曜垂首立在原地,额前发丝微动,脑海中却在飞速运转:陛下为何偏要执着于这桩旧婚约?是真要补偿陆家,还是借这门亲事将木家绑在自己身边,木家如今境况,已然失宠于圣上。又或是想借他拒旨的由头,敲打刚翻身的陆家?
无数念头在脑中闪过,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殿内列班的朝臣,却在掠过父亲陆太师时,不期然与那双沉稳的眼眸对上。
陆太师立于文官之列,面色平静无波,只微微朝他递去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没有慌乱,只有与太子方才如出一辙的“暂忍”之意,仿佛早已看透这其中的利害,知晓此刻拒旨只会引火烧身。
见父亲与太子态度一致,陆曜心头的焦躁骤然平复了大半。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所有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