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面对失了记忆的他,怕见他眼中全然陌生的目光,怕他开口时疏离的语气,怕自己会忍不住心痛,会忍不住退缩。
这般想来,眼下卧床静养的境况,倒成了她光明正大躲避的理由。
短时间内,她不必去想那些烦心事,不必去面对难堪的局面。就让她暂且逃避片刻,等心绪稍稍平复,再慢慢想办法应对眼前的困境吧。
陈稚鱼已打定主意,暂不去见他,也不再胡思乱想。可世事难料,总有变数悄然滋生。
这日黄昏,她未曾想过,陆曜竟会被人推着来合宜院。彼时她正半靠在床榻上,手中翻着一卷厚重的人物传,屋内静得只余书页轻响。
直到滚轮木椅的声响传入耳中,她抬眸望去——陆曜坐在特制的木椅上,周身裹得严实,头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喆文推着他进门时,两人目光猝不及防相撞,陈稚鱼霎时愣住。
她从没想过,再见会是这般光景。显然,彼此都未做好准备,即便有人强装镇定,紧绷的脖颈线条也藏不住慌乱。
陈稚鱼因卧床静养,早已卸了钗环、换了寝衣,一身素净。他的突然到访,让她怔了足足三息。下一瞬,她下意识掀了被子要下床,伸手便想去查看他的伤势——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未及多想半分。
可他的反应同样迅速,亦是出于本能。在她的手即将触到他时,他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
陈稚鱼的手僵在半空,怔怔看向他的眼睛。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眼眸,此刻只剩平静与疏离,让她呼吸骤然一窒。她连忙在心底劝自己:他忘了,他不认得我了。
缓缓收回手,她重新坐回床榻,细心将腹部以下盖好。再抬眼时,却见他的目光在她小腹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仿佛只是无意一瞥。
屋内的空气骤然凝滞,只余窗外晚风拂动窗纱的轻响。陈稚鱼垂眸看着锦被上的暗纹,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方才被避开的手,仿佛还残留着落空的凉意。
喆文是外男,不方便进女主人的寝房,他将大少爷送到门口后,是由春月推进来的。
春月见这光景,忙上前两步打圆场:“少夫人,少爷精神好些了,便想着来看看您”
话未说完,却被陆曜淡淡打断:“听喆文说,碰到府医安从你院里离开,便来问问你这边情况如何?”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半分情绪,感不出半点温度,目光落在陈稚鱼身上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