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时隔一年半再相聚,自然很多话要说,关起门来如何亲热都可得,徐三娘同这个徒儿说着话,也在细细打量她的住处。
从院门口一路走来,廊下挂着的竹帘雅致,窗台上摆着的几盆兰草长势喜人,连青砖缝里都少见杂草,显然是有人精心打理。
再看伺候的丫鬟小厮,言行举止妥帖,对陈稚鱼更是恭谨中带着亲近,不似寻常主仆那般生分——由此可见,她在陆家的日子应是安稳顺心的,陆家也肯在她身上花心思。
徐三娘心中暗自满意,悬了许久的一颗心总算松了些,可目光落到陈稚鱼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时,眼底还是漫开了几分心疼。
她才这般年岁,还是个小女孩,却也要独当一面,快要做母亲了。
她的婉茵,虽是徒弟,却与亲女儿无异,自小在她身边长大,一手医术、一身心性都是她亲自教出来的乖孩子。
想起去年陈志成出事时,她正在外地出诊,那户人家的病症棘手,生生拖了她两个月。后来又在当地接了几个急症病人,一耽误便是小半年,等她终于赶回来,才知陈志成早已出狱,而她的婉茵,竟已嫁入陆家有些时日了。
那时她心里不知多焦急,可连婉茵的近况都打听不到——陈家自婉茵出嫁后,便极少在外提及这个外甥女,便是旁人问起,也都打哈哈岔开话题。
徐三娘看得分明,陈家这般做,一来是陆家非寻常门第,陈家不愿因旁人议论给婉茵惹麻烦;二来也是真心疼孩子,知道两家家世相差悬殊,不愿借着“陆少夫人娘家”的名头沾光,免得让婉茵在陆家受委屈、失了脸面。
她瞧着婉茵,便如瞧着自己的孩子,自然也不愿让她为难。先前婉茵不主动传信,她便始终没敢递信去,只在心里日日牵挂,如今总算见着人,瞧着她气色尚可,才算真正放了心。
“好了,先不说这些,让我再给你把把脉。”徐三娘声音温柔,轻轻打断了陈稚鱼的话。
陈稚鱼乖顺地伸出手腕,指尖轻轻搭在脉枕上,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师父脸上,满是久别重逢的依恋,舍不得移开半分。
她的师父,素来是女子中少有的模样——不输男子的坚韧,行事雷厉风行的强悍,待医理更是一丝不苟,从无半分含糊。往日里,师父常着一身寻常布衣,头上也只插支朴素银簪,从不在衣着上多费心思。陈稚鱼还记得,师父从前总说,治病救人的人,时辰都该花在诊脉配药、上山寻草上,衣裳只要轻便合身便好,哪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