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心硬嘴硬、比谁都要强、比谁都一根筋,你从医院里醒来看不见他偷偷哭,高三的时候状态那么差,放大周回家用红笔改数学卷子,写着写着又掉眼泪,我心里都不是滋味。”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当初没下那么重的猛药,就让你们两个孩子互相陪着在一起,我女儿会不会比那时好得多。”
“但人不是只活学校里那几年啊。”
苏小娟的声音被酒精烘得发飘,她很轻地叹了口气,“女孩子看错了人,走错了路,一辈子说过去也就过去了。”
“十七八的时候,我抱着你,觉得我得让你穿好衣服去好学校,一点风雨都淋不着吹不到,只要开开心心过日子就行。后来你十七八岁,妈妈的心就硬了。”
“只是高兴笑两年哪够,老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怕你付出得多得到的少,怕你和我当初一样,等将来感情被生计消磨了,妈妈看不到了、护不住你了,我的宝贝要去寒冬烈日里讨生活。”
“妈妈是个俗人,”她说,“勤劳致富也很好,我就是这么上来的,但轮到我的女儿,我只想让你一辈子无忧无虑、不劳而获,最好连个蚊子包都叮不到。”
“夏夏,”苏小娟语速放得很慢,努力克制着情绪,“你是妈妈的全世界啊。”
暗光给了人倾诉的心境。
时光匆匆翻了页,苏小娟又借着酒意翻回当初那一页,把那些年说不出口的话倾倒出来。
“再重的话也只是话,真正喜欢你的人赶不走。妈妈一直瞒着没跟你说过,小许当年跟清大签了协议,给你降六十分录取。他要是有能力肯上进,考验就不是考验,是给他堂堂正正接近你的机会。”
“当着他面,我不好说太多,但他现在过得好,我也欣慰。”
“对他当年我稍微也有点过意不去,但你妈不可能对外人低头,就一并放在给你的道歉里了,你别告诉他。他那份股权转让协议在我包里,等我明早回江城,你替我还他。”
“哪有科技公司请女装老板当顾问的,传出去让人笑话,实在想给下次换个理由,比例也别那么高,你妈不缺钱,做不出卖女儿的事。”
苏夏这边好久没吭一声。
“感想呢?”
苏小娟被晾得不耐,侧过头睁眼喊她,“我在这酸这么老半天,苏夏你要是睡着了我”
只是往身边看了一眼,后半句就被咽回了嗓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