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愈发艰难,对朝廷的信任也逐渐丧失。
街道另一侧,粮铺前同样争吵不休。“这钱根本用不得!”粮商举着枚薄如纸片的铜钱,对着顾客怒吼,满脸怒容。林宇凑近,见铜钱上“万历通宝”四字模糊不清,边缘参差不齐。商贩们私下铸造的劣币,不仅做工粗糙,重量也远低于官铸铜钱。百姓卖出一石粮食,本应收一千文官铸钱,到手却可能混着七八百文私铸钱,实际收入锐减。
铜钱铸造乱象同样不容小觑。官方铸币工艺落后,成本高昂,难以满足市场需求,这给了私铸者可乘之机。私铸铜钱质量低劣,含铜量不足,却在市场上与官铸铜钱混用,进一步扰乱了货币流通,使得物价飞涨,经济秩序濒临崩溃。
此时,叶梦珠换下劲装,一袭月白色襦裙衬得她身姿婉约,她手持团扇款步而来,眉眼含笑,眼波流转间透着盈盈笑意:“林将军,这小镇虽小,却藏着不少稀罕物,可要随我逛逛?”
林宇解下披风,目光在她脸上稍作停留,冷峻的面容难得露出一丝松动,犹豫片刻还是点头应允。两人并肩而行,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吆喝声此起彼伏。布庄的绸缎在风中轻摆,铁匠铺里火星四溅,空气中飘着糖炒栗子的甜香。叶梦珠熟门熟路地领着林宇拐进一条巷子,尽头“悦来楼”的酒旗正随风摇晃。
“这家的东坡肉最是地道。”叶梦珠笑意盈盈地招呼小二,眼波流转,“两斤黄酒,再加几个招牌菜。”林宇打量着雕花木窗,窗棂上糊着的桑皮纸被风掀起一角,他眉头微蹙,似在思索着什么。不多时,热气腾腾的菜肴摆满一桌,黄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粗陶碗里轻轻摇晃。
酒足饭饱后,小二快步上前,抹布搭在肩头,咧嘴笑道:“客官,菜银五钱整。”林宇从腰间钱袋摸出一锭二两的雪花银,银锭表面铸着细密的水波纹路,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边缘还刻着“扬州宝源”的戳记。这在明朝,二两银子算得上一笔不小的数目,寻常百姓家数月的生计也不过如此。
小二双手接过银锭,弓着腰小跑回柜台。只见掌柜从抽屉里取出戥子,这戥子是明朝银钱交易中常用的称重工具,小巧精致却极为精准。他将银锭小心翼翼地放在戥盘里,另一端的秤杆微微下沉,仔细调整秤砣后,便从钱箱里翻找出碎银。在明朝,市廛之间的经济活动频繁,市面上所流通的银锭,形制与重量却并无统一的规制。每当商贾交易,银货两讫之际,便需借助戥子这一精细衡器,仔细称量银锭的重量,还得凭借行家的眼力,细细验看成色优劣